下一桩大好的事,还是跟花有关,地方却已换到了黄河边上。如你所知,我的剧本写来写去,无一不是没了下文,这时候,恰好听说一个朋友在黄河边上策划一场大型的实景演出,我便想去看看有没有糊口的机会,于是,不远千里地,我找上了门去——坐了火车,换了汽车,之后又换上了黄河里的轮渡,下了轮渡,我还要步行二十多公里路,才能赶到一个集镇上去见到我的朋友。这一天,天黑得早,我从渡口上出来,沿着黄河的南岸往前走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已经出来了,身边的田野上,作物们已经被收割殆尽,我蹲在田埂上,借着最后的天光,对着田野上残留的根茬辨认了好半天,始终也没有认清楚,那些被收割的作物到底是什么。
此处的黄河,其实并不宽阔,在许多地段,只能用狭窄来形容,原因是,我看似走在岸边,实际上,我是走在干涸了的河滩上,因此,也就格外地艰困:四下里都是河水退去之后留下的沟沟壑壑,每往前走几步,我便要跌落在其中,一时半会儿都爬不出来;更何况,时在寒冬腊月,北风一起,星星就消隐不见了,黄河上,河滩上,旷野上,全都被无边的漆黑给笼罩住了。好在是,正是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夜幕里,凭空多出了一道雪亮的光束,游弋了几下,再越过黄河,直直地落定在我身前,由此,沟沟壑壑全都被我看见了。我不明所以,看向黄河对岸,这才发现,夜幕里站着一个只能勉强看清身形的男人,他的头顶上,顶着一盏矿灯,我身前的光束,就来自于黄河对岸的这盏矿灯。
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