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听我说

爸，您听我说

文/崔福东

爸——

您头前用碎石垒起的“纱帽翅”塌了一面

我已雇人把它重新垒好，不然

独翅难摇

您把那块暴露在外的青石当做一枚印章

可它离墓穴太远，直到祖先累死也没够着

您让坟头上长满酸枣刺

是预防盗墓贼吗？您忘了

您让我放进棺椁里的那根旱烟袋，是您唯一的财宝

爸——

那时我还小，记得

为了节省一块自留地

您翻山越岭从大姑家抱回来一捆喇叭烟秸

在碾子上碾呀碾

溜溜半天不知推了多少遭

您的痰还那样多吗？

有空时，请天上的神医瞧瞧

要不然，那烟还是戒了吧

抽多了对身体也没啥好

那件用铁丝当腰带的破雨衣还留着吗？不要舍不得扔掉

那年我出民工回来，您给我切腊肉，手上的黑汤顺着腊肉往下流，您笑我也笑

爸——

记得童年时

寒冬腊月的早晨，每天

您总是用灶堂的碳火把所谓的棉袄烤一烤

后背那热乎乎的感觉让儿子至今也无法忘掉

爸——

今年又闹瘟疫了

这回国家的损失可不小

没事，多难兴邦的道理，想必您一定也知道

石碑立上了

只有正面标注了您的生死日期

我在想

等我老去，化一捧肥料

随便一扔，那样

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