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组诗 （叶超诗，陈卫诵）

漫游组诗 （叶超）

（1）
 
有一天我厌倦了漫游，
我想找到一个地方永久地停留。
面对这无垠的世界，
近处是无边无际的吵闹与扰攘，
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与荒凉。
朋友，我该走远一点还是近一点？
也许，我对其他人只意味着吵闹，
唉，我这倾吐不尽的衷肠！
但若你流露出哪怕一丁点不耐烦，
我将远远地离开，到那只属于我的荒原。
我将只喂着我的鹰，却永远不让它为我捕食。
若有一天，这荒原也被开拓成热闹的集市，
我将死去，朋友，
请不要惋惜和悲伤。
喂我的鹰，让它成为
你的。
 
（2）
 
启程吧，启程！
有什么能比新的目的地那样令人神往？
新的生命新的身体新的武器新的书籍新的火炬连火也是新的，
连带着它们去那新的目的地吧！
这是只配新人走的路。
既没有荆棘，也没有凤凰，
只有铺路的琐碎的硬石子，
等着被你的脚磨成尘土。
且慢，还有一只，也只有一只蹁跹的蝴蝶，
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去，
只是在你身旁的野花上飞来飞去，飞来飞去。
它曾是一只丑陋的虫子，而今也蜕变成新的了。
新的，就是美的，
你的漫游也由此开始。
 
（3）
 
一切都是巧合，
正如我作为生命的开始。
或者，无知和混沌竟是好的，
因为，智慧和秩序来自于它们。
我实在搞不懂人类的道德、情感与理性，
还要常年累月地习得……
他们却说，赤子，这就是至纯至真至美的赤子！
这就是我所有漫游的开始。
它像极了我在最终时说的所有的话，
其实只是一个词——
荒唐。
这也许是一切的真正谜底。
没有人会真正开启他的旅程，
因为所有的旅程只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漫游。
我们都浮在时间之上，
轻如尘埃。
微如尘埃。
逝如尘埃。
 
（4）
 
记忆啊，记忆！
难道我只有到了风烛残年才能回首，
到了不能行动才会真正梦想，
并真正地行动？
记忆把我们锁定在它的网络里，
谁也不能僭越。
犹如一张硕大的蛛网，
其实被我们自己所织就。
即使漫游过万国万地，
也不过是在记忆的脉络里，
穿梭而已。
记忆，这把人引入希望与绝望的记忆，
在美与丑，存与亡之间，
更多是忘却而平庸的记忆。
这看似牢固的蛛网已破碎不堪。
我慌忙地逃离，
却蘧然醒来，
四顾无人，
只见屋角上檐那只缓慢爬行的蜘蛛。（2020-3-28）
 
（5）
 
到哪里能找到你？
遗失的钥匙和虚掩的门，
白鸽从窗口飞入，
云朵之上还有云朵。
田野盛放童年，
大地和河流正在交汇，
然而，我还没有遇到你。
在青草变黄之际，
我放牧着我的羊群。
而在梦中，
是羊群引导我进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水草丰茂之地。
我听到某个警告：在日落前出来，将永久地拥有这个常青的牧场；
否则，将一无所获！
我其实在心里真得记住了，
而且，我确实想这样做，我发誓。
但我的羊群，
我那可怜而贪婪的羊群，
我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后来夜幕就吞噬了一切。
我其实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我甚至从来没有梦到过羊。
但我已经遇到了你，
即使我牧场的青草已经变黄。（2020-4-4）

2020年4月4日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