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鉴赏的天职

第八期：艺术鉴赏的天职

        欢迎收听《品读人间词话——用声音营造意境》，我是湘江听涛。

       我们来品读《人间词话》的第九条评论：

       严沧浪《诗话》谓：“盛唐诸公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澈玲珑，不可凑拍，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余谓北宋以前之词亦复如是。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

       严羽的《沧浪诗话》说：“盛唐时代的各位诗人，他们的才情啊，表现在兴会与情趣上。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因此他们的作品，高妙之处透彻玲珑，是绝不可能凭堆砌凑合能达到的状态。犹如天空之声、犹如有形体就必有色相随，犹如水中的影子镜中的形象，他们总是那么浑然一体，不可分割。总是有限的文字里蕴藏着无限的意境。”我认为北宋以前的词，也是如此。不过严羽所说的“兴趣”，王士禛所说的“神韵”，都只是仅仅说了诗词的表面现象，不如我拈出“境界”二字，是探求到了诗词的根本。

       先生说这段话的时候，可以想象到他那小小的得益，那摇头晃脑自得的样子：不若鄙人拈出“境界”儿子为探其根本。

      要我说，这“境界”二字的拈出，可不仅仅是值得小小的得意，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啊，以前的文学评论动不动就“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动不动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既然不可言传，那你神神道道说什么？所以在先生之前，我们的文学评论是经验主义加神秘主义，谁的地位高名气大，就听谁的，大师说了你的好，你才能好，所以当年李白杜甫都要拿着作品到处去请人品评，在长安一待就是十几年，大好时光全耗在亲爹爹拜奶奶上，你要是情商第一点，不能让大师喜欢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不像现在，申请了版权就能出书，书好自然销量好，名气就来了。所以当年知遇之恩是天大的恩情，所以当年士为知己者死。

       而先生在中国初创了文学评论的现代科学体系之后，打破了神秘主义和经验主义，让文学评论走下神坛，你也可以评我也可以评，大家遵循科学规律就好，于是世界就明朗而开阔了。

       我记得小时候语文老师还是跟我们说过那句话，不可言传只可意会。这句话让我们一帮懵懵懂懂的男孩子很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个读诗的料，因为自己意会不了，老师又不言传，男孩子嘛，懂事懂得晚，各种隐晦的表达完全无感。于是就觉得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很讨厌，很厌学。

       所以神秘主义真是要不得，没什么不可言传的，如果你觉得不可言传，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表达能力还有所匮乏，力不从心；或者你自己还没读明白，没理清楚，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当然，不可能以己之昏昏使人昭昭。

       好了，没什么不可言传的，没什么无迹可寻的，美就要发现，就要表达，就要让更多人读懂美的东西，这是艺术鉴赏的天职。感谢您的收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