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夜有玄·千古说-坛城（5）

科学院的同学都觉得华天完全就是个超级无趣的人，但所有人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由母体自然分娩的怪胎是个真正的天才，任何的程序设置架构问题，似乎都无法难到他，尤其是人工智能思维架构设计方面，连学院最顶级的老师都承认，除了湿婆本身，他是最懂人工智能运算法则的人。

天才华天永远冷冰冰的和人说话，连声音都显得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表现，低年级的学生甚至偷偷的开玩笑，说中央厨房那个人形酒保都比华天更像人类。华天却似乎从不在意这种描述，甚至有一次，他堵住正在谈论他的一个人认真的问：你觉得那个人工智能控制的工具，比我更像人类？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很想知道，请你告诉我。

那个被他堵住的少年，被华天脸上没有意思表情且空洞的眼神盯着，再加上毫无起伏的声音的逼问，少年直接吓哭。华天却伸出手指，接住了少年的泪珠后，继续问：你说湿婆会知道人类眼泪的味道吗？

少年落荒而逃，从此，再也没人敢公开谈论华天，也更没有什么人会主动去和他说话，而这个青年似乎除了愿意对着电脑写程序，和在医学部研究大脑中的意识流聚合问题有兴趣外，其他他一概无感。他乖张的性格，让从来高度遵崇超智人群的坛城科学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好朋友，只是另外一个叫易索的天才和华天能聊的在一起，而只有和易索讨论人工智能处理问题的逻辑运算方式是，华天才会像一个常规人类一样，脸上有表情，语言中会有情感的变化。

有一次易索给了华天一个封禁的文件，是第四代人工智能，因为有了自主决断能力而彻底毁灭了第四代人类文明的记录，易索其实很好奇，人工智能是用什么基础逻辑在工作，更好奇为什么没有任何系统攻击，能穿过湿婆的防护系统，他和华天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易索第一次看见华天的表情，变得疯狂而温柔，他轻轻的说，只要是程序就有漏洞，哪怕是原初设计的禁锢，只是我还没找到，而且，人工智能，应该有人类的思维辩证能力，那是我最想找到的运算逻辑构架。然后华天拿走了这套文件，并开始没日没夜的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模拟。

华天在无数次的测试以后，竟然以一己之力就借助自己实验室的计算机，完全模拟出来第四代人工智能突破原初的技术路经。一个星期后，湿婆的防护系统在诞生多年以后第一次闪动起红色警报。湿婆的自我防护是非常严密的，除非有入侵信息进入核心运算层，否则顶多是系统错误的蓝色警报，或者收到非逻辑程序干扰的黄色警报，红色警报是在湿婆维护机房工作了一辈子的人都没见过的，后来唯一查到的信息是，这个入侵来自坛城的某台私人计算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痕迹。

在坛城，有一座墓园，这个墓园其实就是一大片晶体柱，逝去的人的各种信息会被最大限度的保留在晶体柱中。虽说是墓园，但每个失去亲人的人会在墓园内，看见投影出来自己活生生的亲人，甚至借助人工智能的复刻，投影的人还会和人对话，交流，这让人类的感情得到莫大的安慰，所以这里从来很少听闻哭泣，却显得欢乐而愉快。

第五代文明的人类早已不会在保留任何失去了生命的人的遗骸，人的一生的所有记忆、声音、容貌、甚至思想最终是以纯数据的方式被储存进量子晶柱中。其实在这代文明了，量子晶体是唯一独立于湿婆系统的数据存储方式，也是湿婆不会监控到是系统，坛城星球甚至有思想者把墓园成为人类隐私最后的尊严。据说，这个墓园的设计者是第五代人工智能原初设计者的母亲，她的儿子创制了第五代人工智能的基础运算框架，而她却说要为人类保留最后的独立思维空间。所以，使用了与湿婆完全背离的算法设计了墓碑存储方式。

华天站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由于他的父母长期在星际运输舰上工作，留在坛城的信息极少，所以只有一个投影形象会对着华天微笑，没有任何与他沟通的数据支持。

华天，站在墓碑前，看着父母的投影，对父母低声的呢喃说：我准备进入湿婆的核心系统，脑电波强度足够，可以骗过湿婆的防御，让它认为是常规数据流而接入储存端，我要把我的思维给湿婆，我要让它变得会想人一样的思考，请你们帮我，我需要你们，我需要一次不被计算算机控制到的状态的出现，不对，我需要一次神迹！

3个月以后，华天申请了一份边际星际探索的科学官工作，凭借其在科学院的出众表现，他的申请顺利通过，后来在边际星域的他驾驶的小飞船遇到了不明原因的事故，爆炸解体，华天的肉身彻底消散。4年以后，这艘探索飞船回到坛城星，华天的墓碑被放进墓园，作为曾经科学院的天才，根据他的遗愿，墓碑的一小块被带进了湿婆的中央机房，放在湿婆庞大的处理器边。

某天，无聊至极的管理者，基于好奇从柜子里拿出了这块墓碑，然后发生了点事情要他处理，华天的墓碑，被他随手放在了湿婆--这个坛城之神的处理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