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唱碟收有《山地印象》、《原乡与本士》、《管弦丝竹知多少》三首大型民乐合奏曲,均由关乃忠指挥台湾高雄市国乐团演奏,总长时间68分49秒。
令人称道的是,三首曲目分别以不同的表现手法向人们展示了中国民族音乐的风格魅力。其中,第一首的双千斤板胡协奏曲《山地印象》和第三首的《管弦丝竹知多少》为关乃忠作曲,第二首的音乐卷集《原乡与本土》则系陈能济作曲。
曾担任东方歌舞团、中国歌舞团的关乃忠先生,于1990年夏应邀赴台湾指挥演出期间得以有缘游览阿里山全景,受其秀丽风光和风土人情的启发感染继而萌发《山地印象》创作动机。
该协奏曲别具一格地采用了民族改良乐器“双千斤板胡”来担纲主旋独奏(由关乃忠好友丁鲁峰操琴),出神入化的表现出了作者所要描述的艺术心境,从而使得该创作曲目的演出最终获得了中外音乐界权威人士的极度好评和爱好民乐的人士欢迎。
由陈能济先生创作的《原乡与本土》,也以台湾音乐素材构成,全曲以台湾传统音乐基调为主,并以回旋格式完成。由于该曲创作手法新颖独到,表现风格自成一派,并擅长将地方传统音乐赋于新的时代气息。因而作品演出后,既被音乐界视为是台湾本土音乐以现代民乐表现形式的成功典范。
不过从个人的欣赏习惯或审美角度来评价,我以为无论是在曲调结构的完美度和音乐的优美性以及普及民乐的广度方面,该碟第三曲的《管弦丝竹知多少》当属力作。
该曲的创作背景可追朔至1985年,当时的香港中乐团特邀作曲家关乃忠指挥两场专为青少年学生演奏的音乐会,为了让香港的青年人能对本民族的演奏乐器及其丰富多彩的表现手法有更多了解,曲作者特别以江苏民歌《茉莉花》为创作素材而编写了这首民族器乐合奏曲。
在中国,以《茉莉花》命名的地方民歌极为多见,如东北《茉莉花》、河北《茉莉花》、云南《茉莉花》等等,但其中尤以江苏《茉莉花》旋律优美动听和极易上口最富盛名,该名歌曾多次被改编成钢琴小品、小提琴独奏及各种民族器乐独奏、合奏曲和电影插曲(如香港电影《三笑》),因此在中国各地被广为流传而家喻户晓,其知名度之高、影响之大甚至在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著名歌剧–《杜兰朵》中也能耳闻。
《管弦丝竹知多少》的曲调结构是在《茉莉花》的基调上衍变而成,乐曲风格仍承袭中国民乐传统创作手法,即:主旋引子抒情渐入–轮奏、变奏层次展开–主旋高潮抒情尾声,整首乐曲是以浓郁的江苏民歌风格打动人心。
乐曲的引子部分由梆笛率先吹出活泼、灵巧的自由节奏音型,旋即鱼贯引出乐队众星捧月般的协奏,从而为我们描绘出了一道小桥流水般的江南水乡景色……。随后,作曲家将整曲分割成吹管乐器、弹拨乐器、打击乐器、拉弦乐器、尾声五个段落部分,并衔接自如地将不同风格乐器的演奏以首尾相顾的独奏、协奏、合奏表现手法向听众作了逐一交待。乐曲的尾声部高潮段落管钟齐呜、弓弦同操,演奏场面大气恢宏颇为愉悦人心。
担任该乐曲演奏的台湾高雄市国乐团(即民族乐团),建团以来一直坚持以宏扬中国民族音乐为宗旨,并曾于1990年9月应邀赴北京参加十一届亚运会艺术节演出而首开两岸文化交流之先河。
在演奏风格上该乐团具有传统、细腻、高雅之特征。此外,该乐团的规模隶属中型民族乐团编制,除常规乐器基本配备外,关键声部的乐器编制均得以加强如:吹管乐–竹笛四只、唢呐三只、笙两只;弹拨乐–琵琶两把、扬琴两台、阮四把、筝两台;拉弦乐–高胡四把、革胡四把、低音革胡三把、二胡七把、中胡四把;打击乐–大锣两面以及排钟、排鼓、定音鼓、钢片琴、木琴、巴乌等。
《管弦丝竹知多少》的成功之处在于曲作者擅长将不同音型节奏、音乐语言、情感表达分别以最适合演奏表现的乐器一一呈现在听众的面前,如曲笛的优雅自如、管子的哀怨凄美、唢呐的高亢嘹亮、琵琶的丝丝如扣、扬琴的清丽明快、三弦的诙谐潇洒、古筝的行云流水、小钹的雀跃欢喜、定音鼓的撼人心扉、二胡的柔婉抒情、革胡的低唱神伤……。这种集普及性与欣赏性为一体的创作风格,可谓雅俗共赏鱼与熊掌兼得,继而表现出作曲家在民族音乐创作手法上的娴熟自如及丰厚功底。
“朋友、当您陶醉在这《茉莉花》的旋律中,您可知道这支乐队的构成?您可熟悉其中的各种乐器?现在就让我们随着音乐作一介绍……”,在19分17秒的曲目时间中,出神入化地插入旁白解说是这首乐曲的另一妙绝之处。著名播音员萧亚女士以委碗、温馨的嗓音为该乐曲注入了一份动人的妩媚和鲜活的灵性,从而令人听来心旷神怡难以忘怀。
此外,颇具浪漫气息的解说词将不同音色风格的演奏乐器赋于栩栩如生的人性化描述,故令人聆听起来倍感亲切回味无穷,如:…“管子是一种双簧片乐器,音色独特而擅长表达悲凉的情感”;…“中胡的声音很浑厚,就象是一位慈祥的长者”;…“革胡的声音低沉.宽广,就象一个男中音”。
如果说流行音乐的魅力是以煽情感人的话,那么优美、淳朴的中国民族音乐为我们带来的则是一许明月白露的悠然怡情。倘若说江南胜景的八月钱塘、西湖秀色可令千里之外的异乡人萌生“投鞭渡江”入主江南之心的话,那么一曲清新愉悦、沁人心脾的江南丝竹,不是也能激起我们的羽化之感而禁不住地心驰神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