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写的多是恋爱故事,但不是当作一件严肃的事情(有时也有为恋爱而恋爱),总带点把恋爱当游戏的态度。看小说的,也是茶馀酒后,躺在床上看看。虽然看到悲哀的时候,也流几滴眼泪,但总不认真似的。他们的文学大部分是文言,就是用白话,也是从旧小说里抄来的,不免油腔滑调。新文学在文字方面的态度很认真。教你不能不认真的看。有的人看惯了旧的,看新的作品觉得太正经,不惯,在内容方面,注重攻击礼教讽刺社会,发掘中国社会的劣根性而表现出来,在这方面见出认真的态度。
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倒合乎中国小说的传统,中国小说本来是着重在“奇”的。如唐朝的“传奇”,明朝的短篇集叫“拍案惊奇”。奇就是不正经,小说就要为的奇。我们幼时,看小说还叫看闲书,小说自身就以不正经自居,明朝虽有《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喻世明言》,名称上似乎注重社会的作用,但这三种书被选出编成《今古奇观》,足见仍然也是以“奇”为主。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就在满足好奇的趣味,所以能得到许多读众。新文学却不要奇,奇对生活的关系较少。要正,要正视生活。反礼教,反封建,发掘社会病根正视社会国家人生,因此他们在写作上是写实的,即如《犯人日记》,里面虽然是象征意义,但却用写实笔法来写,这种严肃的态度,维持不断。直到后来,社会比较安定些,知识阶级的生活也安定下来,于是严肃的态度改变了,产生言志载道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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