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我“说”骂街在过去竟也算脱口秀

《谦道》《郭论》123知识狂欢节特别活动

定场诗 · 江湖搜集令

世界第九大未解之谜：北京公交售票员报站

说话是件挺好玩儿的事儿。我说的这个“说话”，指的不是那种职业性的，每天都得当个营生干的说话。

比如说，好多外地朋友来北京旅游，一上公交车，马上就能发现北京公交车的售票员，说话特别有特点。

说话吞音吃字，乌哩乌涂，嘴里就跟含了个乒乓球一样，上下嘴唇基本不动，光是舌头在嘴里鼓涌，具体说的是什么，90%的意思都得靠猜。

我看网上有朋友评论说，北京的公交售票员报站，那可以说是世界第九大未解之谜，打死都听不懂。

在北京上班的朋友，每天最多也就早晚坐两回公交车。售票员工作就是跟车上待着，每天最起码待8个钟头。

这8个钟头干待着还不成，嘴里还得老嘚啵着，连着说8个钟头，说话稍微乌涂一点儿，侉一点儿，不走丹田，纯用气声儿，能省点力气，保护嗓子。

相声大师都是饿出来的

说相声也是这样。马季先生有个经典段子叫《反正话》，开场就说了，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相声演员站在台上说学逗唱，往大了说那叫艺术，往小了说也是个工作，为的是把各位衣食父母逗乐了，挣自己每天的嚼裹儿。

两个相声演员往台上一站，表面上看嘻嘻哈哈，实际呢这俩人心里有什么烦，有什么苦，您根本看不出来。

作为相声演员，职业靠说话吃饭的人，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能在台上表现出来。让您感受到的只能是阳光和快乐。

90年代初，有电视台记者采访侯宝林大师，问侯大师，为什么您能成大师呢？侯宝林大师当时抽着烟，特别淡定地说了两个字——我饿。

艺人做的是没有本儿的买卖。必须纯靠自己连说带演，把观众兜里的钱，忽悠到自己兜里来，只有这样才能有饭吃。

侯宝林大师回忆自己年轻，刚出道的时候，挣不着什么钱，真就吃不起饭。每天夜里躺在炕上睡觉，半夜能给饿醒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照样儿还得天桥画锅，平地扣饼去，要不还得饿着。

肚子饿得叽里咕噜，脸上还得乐吧唧的，嘴里连说带唱，站在圈儿里边说相声。

东方朔才是相声行的祖师爷

就拿我们相声行的祖师爷，东方朔来说。这位老先生特别能说会道，是汉朝的脱口秀达人。用现在的话说，那是当之无愧的国嘴。

东方朔能言善辩，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诙谐幽默，跟后来说相声的一样，吃的全是张口儿饭，所以我们相声行才把他当成自己祖师爷。

不光我们相声行，整个东西两汉，前后400来年，好多读书人也都把东方朔当成那个时代最牛的脱口秀大咖，自己的人生偶像。

直到三国、魏晋年间，会不会聊天，还是衡量一个人有没有才华的重要指标。

过去骂街算是脱口秀的一种

提起相声行的祖师爷东方朔，我就想到了北京的老天桥儿。这片地方可以说是全中国相声的起源地，也可以说是中国现代脱口秀的起源地。

103年以前，1917年6月，辫帅张勋带着辫子军开进北京城，折腾了没多少日子，又让人给打跑了。

当时张勋的队伍里边有个姓黄的老兵，辫子军撤了以后，姓黄的这老兵就留下没走，在老天桥找个了地方，卖砂板糖，每天赚几个钱养老。

北京卖东西都讲究得吆喝，卖砂板糖也得吆喝。姓黄这老兵多半辈子扛枪打仗，压根儿没干过这个，不会吆喝。

按说要是不会吆喝，现学就得了，人家黄老兵还不学，别开天地，另创乾坤，自成一家。每天把装砂板糖的箱子往那一放，自己跟地上一坐，直接就开卷——骂街。

您甭看是骂街，喜欢听的人还不少，每天都有固定的观众群，跟那等着黄老兵出摊儿，买不买砂板糖无所谓，就为了听他这脱口秀。

久而久之，姓黄的老兵骂街还骂出名来了，得了个外号，叫大兵黄，算是天桥八大怪之一。

骂街还能骂成名人？那我们街坊邻居老太太，早就出名了。骂街跟骂街的水平不一样。大兵黄骂街，那可以说是紧跟时事。

那时候，北京当地要是出了什么不平的事，甭着急，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从大兵黄的嘴里骂出来。用现在的话讲，这就相当于是脱口秀新闻。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公道自在人心。大兵黄上到当时的大总统曹锟，下到他们家邻居二大伯，只要办了错事，全敢骂。因为大兵黄能把话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讲述的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九十年代最火脱口秀节目《实话实说》

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这句话是央视1993年开播的，东方时空节目片头儿的宣传语。现在您熟悉的好几位央视名嘴，差不多都是从这档节目起家的。

脱口秀这个说法，大概是2000年以后，才从洋人那边传过来。1993年那会儿还没这个概念，当时的说法叫电视新闻访谈类节目。

东方时空里边有个小版块，叫《生活空间》，后来改版叫《百姓故事》，讲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故事。

东方时空节目开播3年以后，好多人每周日晚上9点一刻，固定追一档脱口秀节目。据央视数据统计，那时候全中国每10个人里边，最起码得有6个半，每周日晚上都追这档脱口秀节目——《实话实说》。

这些年脱口秀节目又开始火了，基本上归类是综艺节目。包括咱们《谦道》节目也是这样，我看听众朋友们评论，用的最多的字眼儿，就是有生活，接地气儿。

其实这也是我们做这档节目的理念，就是讲讲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也是发生在您身边的事。我说您听，咱们跟街坊邻居一样，侃侃大山，扯扯闲白儿。

为了交通安全,北京的哥禁止跟乘客侃大山

说起侃大山，扯闲白儿，全国人民公认，北京的的哥特别能侃。老百姓有句话怎说来着，北京的哥，国内的事全掌握，国际上的事，最起码儿能掌握一多半儿。

这些年有关部门为了交通安全，好像是特意有规定，不准北京的哥随便跟乘客侃大山。

我小时候，最愿意听两种聊天说话。一种就是胡同大杂院里边，俩老太太打架，互相骂街。

以前的那种小脚儿老太太，您甭看普遍没上过学，没文化，真要是说起那种特别生活化的语言，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正经大学中文系，搞语言学的教授都比不了。

再一种特别有意思的聊天，那就是几个老大爷，闲的没事坐在一块儿神侃。

过去的老大爷跟老太太不一样，年轻时候上过学的人多，认识几个字的多，聊起天儿来，境界也不一样。聊天的内容都是讲今说古。

清朝有个蒲松龄，写了本《聊斋志异》，讲的全是乱七八糟，闹神闹鬼那点事。据说，当年蒲松龄就是跟大道边上搭了个棚子，夏天舍凉绿豆汤，冬天舍热茶，外带免费指路。

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干坐着，多少都得跟蒲松龄聊会儿，讲点自己老家，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故事。最后才写出来这本《聊斋志异》。

我呢就是个说相声的北京闲散艺人，正经没上过几年学，没法儿冒充知识分子。最多也就只能每周一三五，跟您在这儿扯扯闲白儿。

咱们一说一乐，一玩一闹，多少还能有点收获，没必要把自己每天的日子，都搞得那么紧张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