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堡：芝加哥

芝加哥

卡尔 · 桑德堡

       给全世界宰猪的，

       造工具的，垛麦子的，

       跑铁路的，搞全国船运的人，

       粗暴，强壮，吵闹，

       宽肩膀的城市：

他们告诉我你很缺德，我信他们，因为我看见你浓妆艳抹的娘们在煤气灯下勾引乡下小子。

他们告诉我你很邪门，我答道：是呀，是真的，我看见持枪歹徒杀了人，逍遥法外，又去杀人。

他们告诉我你很野蛮，我回答：我看见了在女人和孩子脸上露出野性的饥渴。

说完我再次转身冲着那些嘲笑我的城市的人，我把嘲笑还给他们，对他们说：

来，显给我看，还有哪个城市扬着头这么得意地唱，这么活跃、粗犷、机灵、健壮。

干活呀干活呀，边干边发出招人听的咒骂，这可是个人高胆大的拳击手，和那些弱小城市对照鲜明；

凶得像条狗，吐着舌头准备出击，狡猾得像个麻脸的野人，和荒野对抗，

       光着头，

       挥铁锹，

       搞破坏，

       搞计划，

       建呀，毁呀，再建呀，

烟雾底下，他满嘴灰尘，敞着白牙大笑，

在命运重压下，他笑得像个年轻人，

笑得简直像个从没吃过败仗的天真战士，

吹牛呀，笑呀，他的脉搏在手腕里跳，人民的心在他胸膛里跳，

笑呀！

笑呀，粗暴、强壮、吵闹的

年轻人，光着膀子淌着汗，得意自己是

宰猪的、造工具的、垛麦子的、

跑铁路的、搞全国船运的人。

（选自《桑德堡诗选》，邹仲之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