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文山】过河卒子

1949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四支队已经解放了文山地区八个县中的七个县，剩下的文山县也已经在离县城不到20公里的追栗街乡吖呼寨村建立了县民主政府，其余各乡的人民政权组织也都建立起来。文山县城就像一座孤岛，处于边纵四支队的重重包围之中。这座被盘龙河水左盘右绕抱在怀里的县城解放已是指日可待。城内人民盼解放，从各地退缩集中到城内的敌人虽已成惊弓之鸟，但也还想作垂死的挣扎。

这天夜晚，月亮时明时暗，在振华街南面的盘龙河对岸，有一个矫健的身影躲在芭蕉树的阴影下。只见他脱光衣服，折叠整齐后顶在头上，乘着一片乌云遮住月光的机会，敏捷的跃入波涛滚滚的大河中。这是大雨刚过的盘龙河，洪水翻滚。只见那身影如一条游龙，时而被浪头高高抬起，时而又跌落在浪头之下。不大一阵功夫，他就游到了对岸。上岸后，他在一棵大树下迅速取下顶在头上的衣服，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这个渡过河的青年男子是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四支队第十团的侦察员，名叫蒋世荣。他今晚奉命进城侦察敌人在城内的防务，取回城内地下党给部队的情报。选择这样的天气冒险渡河的确是一个大胆的举动。因城内的敌人只想到大河涨水，成为他们的天然屏障，没人敢在这样汹涌的大水中渡河，因而疏于这方面的防守。   

半夜时分，蒋世荣完成了任务之后，悄悄回到振华街的家中，看望年老的父亲和新婚不久的妻子张华仙。听到轻微而又熟悉的敲门声，张华仙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她不敢点灯，轻脚轻手的打开了大门。丈夫敏捷地返身轻手关上大门，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年轻的妻子。离家半年多了，他多么想念自己的父亲和妻子啊！老父亲听到了响动，划根火柴点亮了那盏煤油灯。看到久别的儿子回来了，老人家也很高兴。一家三口围着煤油灯，你看我，我看你，虽不敢高声说话，但久别重逢的喜悦不用说话也感觉得出来。

“爹，我不能在家久留，我马上就得回去报告情况。文山城就要解放了，你们要注意安全，多保重身体。华仙，你要照顾好爹爹，不要多久，我们部队就进城了。”

年轻的妻子深情地看着丈夫，点头答应着：“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爹爹。”

话说隔墙有耳，他家隔壁就住着文山城有名的泼皮无赖谢长生。蒋家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却让这个泼皮听到了。他也轻手轻脚的走到两家作为隔墙的板壁前，通过木板间的缝隙，看到那个被政府悬赏通缉的人回来了。他一是惊，二是喜。惊的是这个人胆大到如此地步，这个时候敢闯龙潭虎穴。喜的是自己发财的机会到了。一百大洋的悬赏马上到手，这可不是小数啊。于是他轻轻地打开自家的破门，向伪副镇长叶大昌家小步跑去。

当叶大昌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兵丁敲开蒋家大门时，蒋世荣已经游过了盘龙河回部队去了。

“你儿子呢？藏到哪去了？”叶大昌问。

“什么儿子？我儿子长期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人回答。

”老家伙，乡里乡亲的，我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有人见你的儿子回来了。藏到哪去，交出来！“

“谁见他回来了？我们咋不知道？“

“我见他回来了，就在家里！“谢长生迫不及待地说。

“你这条狗，你时常来家里借米借面借钱，我们看你穷，从没亏待过你，你怎么这样乱咬人！”老人骂道。

“搜！”叶大昌下令。

又是翻，又是咂，一阵搜查，没见人影，到是家中值钱的东西，不是被砸烂，就是被这帮人抢走。

“搜不到儿子，抓老子，把老倌带走！”。叶大昌对兵丁们下令，转而对张华仙说：“拿你男人来换老倌，否则老倌要吃苦头。”

叶大昌把老人关进监狱，刑讯逼供，要老人交出儿子。老人回答，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张华仙到监狱给公公送饭看到公公被吊打，伤痕累累。回头到叶大昌处求情，放回公公。叶大昌满口答应：“沾亲带故的，好说。”他写了一个条子说：“你去监狱，把这个条子给他们，他们就放你公公了。”

一字不识的张华仙拿着字条去监狱，递上纸条等着领回公公。监狱的人说：“你知道上面写什么吗？”“写的是放了我公公。”监狱的人嘲笑她，“你这个妹子，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上边写着给你公公再加上一副脚撩！”

“天杀的叶大昌，太歹毒了！“张华仙哭着说道。自己的求情，不仅救不出公公，反使公公更加遭罪，她肠子都悔青了。

两个多月后，文山城解放了。随着解放军入城，蒋世荣和同志们奉命接管了文山县警察局，打开牢门，救出了奄奄一息的父亲。他们抓捕了叶大昌，公审后执行了死刑。抓到谢长生时，这个无赖两腿一软，跪在蒋世荣面前，哭天喊地求饶命，他那苦命的老娘更是跪求饶独儿子一命。

面对这个曾经几乎要了自己和父亲两条命的泼皮无赖，蒋世荣恨不得一枪崩了他，但他那穷苦的老妈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心软了。他在谢长生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让谢长生滚了老远。他用手枪指着谢长生说：“看在你老娘孤苦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先关起来以后再审！”

从此，蒋世荣一头扎进了清匪反霸镇压反革命的斗争。

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地处祖国西南边陲，云南省东南部，东临广西百色市，南接越南，拥有438公里的边境线。全州365万人，有壮、苗、彝、瑶、回、白丶傣、蒙古、布依、仡佬等11个民族，国土面积31456平方公里。文山是“中国三七之乡"。1927年就建立了党组织，由于区位位置的特殊性，从50年代援越抗法、60年代援越抗美到70年代初至90年代的对越自卫防御作战，文山一直处在支前参战的最前线，直到1993年才从“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转到经济建设上，经历了整整半个世纪的战争。战争年代那里孕育了闻名全国的“老山精神”，和平时期这里又创造了“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的”“西畴精神”。直到今天，这片饱受战火洗礼的红色土地上还在不断培养着一个又一个时代楷模，比如排雷英雄战士杜富国。文山是一个集革命老区、少数民族地区、边境地区、石漠化片区和原战区为一体的贫困地区。

作者：张鹤光

来源：文山州革命老区建设促进会

主播：宝泽阿城

本期节目由文山州委宣传部、喜马拉雅联合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