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张字条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第二章：三张字条

编写：萧歌

桌面上摊开的三张字条，被海水侵蚀，字迹模糊，只能辨认出几个单词，还有几个字母，连不成句，单词、字母很分散，拼不成行。

格里那凡爵士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分钟，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对着阳光看，每个字的一笔一划全都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来对正期待地看着他的朋友们说：

“这是三张用不同语言书写的字条，一张用英语，一张用法语，一张用德语。”

“都写了些什么？”海伦夫人急切地问道。

“这我还说不上，亲爱的海伦，信上的字难以拼凑成一句话。”爵士轻抚着夫人的手，试图安慰她，看得出来，海伦夫人很着急。

“三张字条的字互相补充，也许能凑成一句半句的。”麦克·那布斯少校提醒道。

“对！”约翰·孟格尔船长说到，“海水不可能把三张字条同一位置的同一个字母都侵蚀掉，三张字条的字词拼一起，也许真能看出个大概。”船长绝对是一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

“说得好，先生们，就这么办。”格里那凡爵士又转向了桌子，拿起一张字条，“我们先来看看英文写的。”

长方形的字条上，第一行有一个阿拉伯数字“62”，然后隔很远，有两个不连续的字母，然后下面六行，都是看起来像单词，又不像单词的字母组合，一共15处。

“这些字母组合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少校有点失望地说。

“也许能猜出来，就当是拼字游戏。”孟格尔船长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是啊是啊，”爵士看着字条说，“sink是沉没，aland是登陆，that是这，and当然是和，lost是死亡，这几个词还算完整。而skipp，应该是skipper，船长；这个大写的Gr，可能是一位名叫格……什么的人名，也许是船长的名字。”

“还有，”孟格尔船长急切地说，“monit和ssistance的意思也很明显：monit补齐了应该是monition文件的意思，ssistance加一个a，应该是assistance救援的意思。”孟格尔说完，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腰。

“嗯！船长，有点意思。”海伦夫人给孟格尔船长点了个赞。

“可惜的是，”少校说道，“还缺少整行整行的字。什么船？在哪儿出的事？还搞不清啊。”

“会弄清的。”爵士点着桌子说，看起来信心满满，“我们再来看下一张。”他又拿起了一张字条。

和上一张一样，长条形的纸条上，只有7个不连续的字词。

“噢，德文。”孟格尔船长看了一眼说道。

“你懂德文？”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能看懂一点儿，爵士”看着严肃的爵士，船长说话也很谨慎。

格里那凡爵士把纸条递给了船长，说：“那好，请您告诉我们，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约翰·孟格尔船长把纸条放到桌上，低下头仔细地察看着，说：“首先，是时间，7juni，就是6月7日，和第一张纸条上的62合起来，就是1862年6月7日。”

“太好了！”海伦夫人使劲地扇着小扇子，“您继续说。”

“在同一行上，还有个glas，”年轻的船长指着那个字母，然后把第一张字条拉过来，“与英文纸条同一位置的gow拼起来，就是glasgow，很显然，这是一条格拉斯哥港的船！”

“我和你看法相同。”少校举手表示赞同。

“德文条子的第二行全侵蚀了，但在第三行上，有两个重要的字，zwei是说‘两个’，而atrosen应该是matrosen，也就是‘水手’的意思。”孟格尔抬起头，看着大家。

“这么说，”海伦夫人说，“有一名叫‘格……’什么的船长和两名水手遇难了？”说完她的推测后，海伦夫人看起来有些忧郁，扇子放到了手臂上。

“很有可能。”爵士沉吟着说。

“阁下，实话实说，下面的那个graus把我难住了，一会再比照下第三张条子，也许能弄明白。至于最后的那两个字，不难理解，bringtihnen意思是‘盼望给予’，与第一张英文条子上第六行的那个‘救助’拼凑起来，应该就是‘盼望给予救助’的意思！”

“是的！盼望给予救助，是这个意思！”格里那凡爵士高声说道，随即又降低了音调，“可是，在哪遇的难？到目前为止，确切地点仍是个谜。”

“看看法文字条，也许能搞明白。”海伦夫人赶紧提醒，“我们都懂法语，看懂法文自然不成问题。”

爵士微笑着拿起了第三张字条。

第三张纸条一共七行，14个字母组合，一个带角度的数字组合。

“我们一个一个看，”爵士说，“头几个字我看就是‘三桅船’的意思，再和第一张英文字条拼起来，应该是‘不列颠尼亚号三桅船’。再下面的两个字，gonie和austral，只有后一个字有意义，你知道，是‘南半球’的意思。”

“哈！这就是说，船是在南半球出事的。”孟格尔船长表现出不合时宜的兴奋。

“还差得远呢。”少校泼冷水道。

“我们继续，”爵士接着说，“你们看，abor这个字写全了应该是aborder，也就是‘到达’、‘登陆’的意思，遇难的人到达，或者说在某一处登陆了，是哪儿呢？Contin，是不是continent大陆？而cruel……”

“cruel！”孟格尔船长打断道，“和第二张德文纸条的graus……应该是grausam是同一个意思，是‘野蛮的’”。

“继续看，继续看！”爵士也开始兴奋起来，字迹就像涂了显影药水一样，在大家心中显现出来。“indi是不是inde‘印度’这个字？他们去了印度？那个ongit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longitude经度？如果是的话，下面的数字就应该是纬度，37°11′。好极了！先生们，我们总算有一个确切的方位了！”

“可是，没有经度，无法定位。”那布斯少校再次提醒有些热度的爵士。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亲爱的少校，”格里那凡爵士说道，“能知道纬度就不错了。显然，三张条子里，法文的信息最多。我看出来了，这三张条子行数一样，都是七行，每行字母位置一样，无非是三种文字都不全，有掉字，这是故意这么写的，就是生怕捞到瓶子的人只认识一种文字，所以同一个意思，用三种语言写了三张条子。好吧，我们把他们拼到一起来看。”

格里那凡爵士拿起了一只鹅毛笔，拿过一张纸，对照着三张纸条开始写，不一会就写好了，三张纸条能拼的都拼出来了，拼不出来的先空着，上面写道：

“1862年6月7日，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格拉斯哥……沉没……哥尼亚……南半球……登陆……两名水手……船长格……到达……大陆，被俘于……野蛮的，印第……抛此信件……经度……纬度37°11′……企盼救援”

正在这时，一名水手进来报告说，“邓肯号”已经驶入克莱德湾，听候船长命令。

大家都看着爵士。爵士考虑了几秒钟，对船长说：

“先尽快赶往丹巴顿，把夫人送回玛考姆府，我就去海军部，把这些救援信呈送上去。”

孟格尔船长立刻下达了命令。

“现在，朋友们，”格里那凡爵士轻轻敲着桌子对大家说道，“我们已经从这些字条中获取了一条海难线索，有几条人命在依靠我们的判断能力，我们得加把劲，破解这个谜团。”

所有人都看着他，表现出赞同的样子。海伦夫人微笑着伸出手，握了握爵士的手臂，表示支持。爵士抬起手臂，轻轻吻了海伦的手背一下，然后走向桌子。

“首先，我们把这些信息分成三个部分。第一，已知的部分；第二，可猜测的部分；第三，未知的部分。”爵士一边说着，一边用鹅毛笔在纸上画了三个圈。“我们已经知道了什么呢？我们知道的是：1862年6月7日，格拉斯哥港的一条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沉没了；两名水手和一名叫‘格’什么的船长把这三封信放在漂流瓶里，在纬度37°11′处抛入海中，请求救援。”说完，他停顿下来，向大家发出了征询的表情。

“完全正确。”少校应声答道。孟格尔船长频频点头。

“下面是可猜测的部分，我们能猜测些什么呢？”格里那凡爵士似乎在自问自答，“根据残缺的单词，我们能猜出，出事地点在南半球某处海面。然后，我提醒大家注意gonie这个字，它是不是指某个地名？”说完，爵士立刻在三张纸条上反复对比查看。

“巴塔哥尼亚！”海伦夫人大声说道。

格里那凡爵士转过了身，说：“对呀！我亲爱的海伦！”

海伦夫人很高兴，小扇子不停地扇着。

“但是，请原谅，”少校思忖片刻，然后对着夫人点了下头，“巴塔哥尼亚是在南纬37°上吗？”

爵士转过身看着那布斯少校，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这不难查，”约翰·孟格尔出现的很及时，他从海图中抽出了一卷，摊开在桌面上，手指在海图上移动着，“这儿，一点没错，巴塔哥尼亚正是位于南纬37°线上，嚯嚯！好大一片草原，边上就是大西洋。”

“好，我们接着猜。”爵士看着海图说，“两名水手及其船长到达了什么地方呢？contin，可能就是continent大陆，请注意，是大陆，而不是海岛。然后，又怎么样了呢？有两个字母，一个是pris被俘，或者prisonniers当了囚犯，另一个是cruels indiens野蛮的印第安人，连起来应该是‘在南纬37°巴塔哥尼亚大陆被野蛮的印第安人俘虏’，是不是这样？”

说完，爵士直起了身子，把鹅毛笔插进墨水瓶，吐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大家，目光中充满自信。

大家齐声喝彩“好！太棒了！到位！”

爵士心情很好，接着说：“如果推测正确，出事地点就是巴塔哥尼亚海岸附近。等上岸后，我去海港管理处查询一下，‘不列颠尼亚号’是不是从格拉斯哥港出发的，它的目的地是哪儿，船长叫什么。”

“得，还得几个钟头，我刚准备点烟，你却告诉我没火了。”少校揶揄地说，大家哄堂大笑。

“不用几个钟头，”孟格尔左右看看大家说道，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船长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我这儿就有《商船日报》的汇编本，好几年的都有，一查就知道了。”

那布斯少校又开始吹口哨，爵士抱起了双臂看着孟格尔，说：“我亲爱的船长，您学过变魔术吗？”

孟格尔接连又扒拉下来几本书，快速地翻动书页，手指飞速地在书页上移动着，没过一会，他就指着其中一页兴奋地说道：“这儿！1862年5月30日，不列颠尼亚号货船，满载货物，从秘鲁卡亚俄出发，驶往格拉斯哥港，船长——格兰特！”

“格兰特！”格里那凡爵士举起了手臂，“就是那位雄心勃勃的苏格兰人，他曾想在太平洋上创建一个新的苏格兰！”

“是他，就是他。”那布斯少校肯定地说。

“已经知道了纬度，就差经度了。”爵士喃喃地说道。

“亲爱的爱德华，”海伦夫人走过来，悲戚地看着爵士，“如果那几个落难的人能够返回祖国的话，他们会感谢你的。”

“他们一定能返回祖国的！英国政府曾经营救过约翰·富兰克林，还有很多其他遇难的船员，她绝不会把她的三个孩子扔在那荒凉的地方，听任他们被野蛮人欺凌，她必然会去救不列颠尼亚号的船员的！”爵士坚定地说道。

“邓肯号”加大马力，于傍晚六点，停泊在丹巴顿的雪花岩脚下，岩顶上矗立着苏格兰英雄华莱士的那座有名的宅邸。

一辆马车把海伦夫人和那布斯少校送回了玛考姆府，格里那凡爵士跳上了开往格拉斯哥的快车。

第二天一早，《泰晤士报》和《即时晨报》分别刊登了如下启事：

苏格兰丹巴顿郡玛考姆府格里那凡爵士，已知悉格拉斯哥港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及船长格兰特的部分消息，请看到报纸的船员家属速与格里那凡爵士联系。1864年7月27日。

英国海军部会去救援格兰特船长吗？会有家属联系格里那凡爵士吗？

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