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音频】克孜尔石窟——一本“装订错了的史书”

克孜尔石窟开凿在新疆拜城东南的戈壁悬崖上，这里人迹罕至，与世无争，免遭池鱼之殃。加上气候干燥，壁画不致霉腐，所以，克孜尔石窟历经千年沧桑，仍然保存着上万平方米金壁，得以向我们展示古代艺术的辉煌成就和古代艺术家们的才华。而克孜尔石窟的分期问题，也一直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一个问题。本期艺术发现之旅，教育部长江学者、考古学家宁强教授，将带你翻开克孜尔石窟这本“装订错了的史书”。

夕阳中的克孜尔石窟外景

宁强：艺术头条的观众朋友，欢迎收看《西域·敦煌艺术发现之旅》。今天和大家介绍克孜尔石窟的分期问题。

克孜尔石窟所开的“先河”

1、为什么说克孜尔石窟开了先河？

拜城县70来公里外有一个镇叫克孜尔镇，附近六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是石窟群。和其它石窟一样，它也在一个河谷里，几乎后来所有的石窟都是依山面水。

克孜尔石窟外景

克孜尔石窟的主体有一个特点叫做“依山面水、坐北朝南”。它南边就是一条大河，河岸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些悬崖，就是开凿克孜尔石窟的崖面。顺着崖面开石窟，就成了中国乃至整个东亚石窟群的主要特征。

敦煌莫高窟、榆林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都在悬崖上开，悬崖对面都是一条河。中国主要的石窟基本上都是这么一个格局，所以，克孜尔石窟是开了先河的。

克孜尔石窟的编号特点

2、克孜尔石窟总共有多少洞窟？

克孜尔石窟分布图

克孜尔石窟分成四个区：谷西区，谷内区，谷东区，后山区。

这四个区总共有334个洞窟。但是，有好多洞窟几乎废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就把它们排除到有编号的石窟群之外，但凡有一点价值的都编了号，总共编了269个号。

克孜尔38窟内景

编号的标准：要么有壁画，要么建筑形制还能够看得出来，要么有塑像的残迹。

编号的特点：研究者一开始并不知道石窟的早晚，不能够按从早到晚这么排，它开凿的时候并不是从左开到右。前后八九百年，不同时候的人也不会排队按顺序开，所以，洞窟的分布跟时代的早晚是没有关系的。

克孜尔175窟五趣轮回局部二牛抬杠

洞窟怎么编呢？最初只能从左到右，进入的第一个洞窟就是一号窟，旁边是二号窟，再旁边是三号窟，就这么总共编了269个窟。可是这么编，问题就来了，出画册的时候，图版顺序按着洞窟号码排，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入，最前面的那个窟可能是最晚的，这样不利于研究，后来在编《中国美术全集》的时候就说必须要把时代的事情弄清楚。

克孜尔石窟的四个时期

3、克孜尔石窟的时期是怎么区分的？

龟兹研究院做了一个重要的工作，把这些洞窟里带有年代因素的东西拿出来作碳14测定，终于所有洞窟都有了一个大致的时代，这样就分成了四个时期。

克孜尔171窟窟顶壁画

第一个叫做初创期，三世纪中到四世纪初；

第二个叫做发展期，四世纪中到五世纪末；

第三个叫做繁盛期，六世纪到七世纪；

第四个叫做衰落期，八世纪到九世纪。

差不多有一半的洞窟都归入了繁盛期，这时社会稳定、经济发达、信徒众多，是一个大发展的时期，六到七世纪，差不多是隋到唐的前期，是龟兹国相对稳定的时期，所以造窟的数量很大，供养人很多，僧人也很多，这个时候皇家大量参与供养，我们在繁盛期的洞窟里头都可以见到很多龟兹国的国王、王后都来参加供养。

而且，还发现了一个供养账本的文件，龟兹文记载了六个龟兹的国王，还有一个王后，参与了在克孜尔的供养，而它还只是帐本之一。所以克孜尔是以皇家窟为主，这一点真的是有文献资料支持的。

克孜尔205窟龟兹国王托提卡和王后供养像

在克孜尔的第205窟里头，有一个龟兹国王的题记，这个国王个子很高，发型还挺时髦，中分，头后面还有带子飘着，这个国王叫托提卡，他的王后叫斯瓦扬普拉芭。所以，从图像到文字资料，再到壁面题记，都证明了克孜尔石窟皇家石窟的地位。

装订错了的史书

4、为什么说它是一本“装订错了的史书”？

所有的这些洞窟，它的位置选择是带有一定随机性的。比如他要造一个窟，看哪个位置觉得好，他就在那里造了，所以有人形容这种随机分布的石窟群，叫“装订错了的史书”。

克孜尔47窟大像窟

因为它在某一段的时候还是清楚的，虽然把这一段装订到这个位置了，可是这个窟的情况我们是熟悉的。它和敦煌石窟就有一些差别，敦煌石窟虽然也带有一定的随机性，但是它错的不那么离谱，敦煌石窟一组三个窟在一起，或者说北魏的大家挨着来造窟，你会发现北魏的窟差不多就都在中间那一段。

克孜尔后山区外景

可是克孜尔的窟乱的很离谱。它真正是东一个西一个，所以克孜尔的布局真正是自由选择这样一种格局。选择的随机性虽然给我们今天的研究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是它也告诉了我们另外一个道理，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供养人其实是有不同的选择的，他们选择一个位置造窟，可能是根据个人原因来的。

比如有的人想把它造的比较隐蔽一点，藏到山里；有的人有点显摆的意思，把它造在一个很突出的位置，这样可以彰显他的财力、统治力、荣耀；也有一些为了生活方便或者来往方便，造在一个位置相对方便的地方。

克孜尔10窟禅定窟韩乐然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