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从宫廷到民间：国人的百年养狗风尚

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恩。

羊羔跪乳报母恩，猿偷仙果自奔。

蛛织罗网护体，鼠盗余粮防身。

梅鹿见食等成群，无义之人可恨。

常听郭老师单口相声的朋友可能这首定场诗都比较熟悉，但您有没有仔细琢磨过这几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今天就拣“犬有湿草之恩”这句给您讲讲吧。

自古就很“通灵气儿”的忠犬

“犬有湿草之恩”这句话来自东晋陶渊明所著《续搜神记》中记载的一个小故事：

东晋年间有个姓杨的小伙子，家里穷娶不上老婆，就养了条狗与自己为伴。有一天，小伙子出门喝酒，就带着狗一块去了，一喝就喝醉了。

回家的时候小伙子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随地找了块草地睡着了。这一睡可坏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火星子点燃草地引发了火灾，越烧越旺，眼看就要烧到这小伙子了。

这时候他身边的狗看到旁边有个小水沟，灵机一动，跳到那水沟里边把浑身都弄湿了，把水都抖落到了小伙子身边的草地上。不知道来回往复了多少次，终于让小伙子身边的草地上沾满了水，火就烧不到他身上了。

由于狗的不懈努力，小伙子躲过一劫，但是这只狗却累死了。大家伙知道这个故事了以后，为了纪念这只忠犬，就传下来了这么一个典故。

还想吃我的肉？我让你卖不出去肉！

北京人自打明朝的时候就喜欢养狗，到了清朝得加个更字。

早年间北京城带“狗”字的地名就特别多，西单有个胡同叫高义伯胡同，以前叫狗尾巴胡同；北海公园东墙外有个胡同叫高卧胡同，这也是改过名的，以前叫狗鹰胡同，就是专门给皇家养猎狗养猎鹰的地方。

那您知道中国最有名的猎狗是哪只吗？当然是二郎神的哮天犬了。

实际上在中国的神话中二郎神最早是没有狗的，直到明朝的吴承恩在撰写《西游记》时，才真正给二郎神配了一只狗，名为哮天犬。不仅能和孙悟空打架，还能“吃太阳”、“吃月亮”，是只神兽。

北京东四灯市口原先有一个二郎神庙，因为庙门口放了两尊哮天犬的石头雕像，所以又叫狗神庙。您别说，这庙还真发生过关于狗的灵异传说。

乾隆年间，东四有个卖肉的肉铺，生意兴隆。有一天这掌柜就发现自己的肉铺老少块肉，后来发现是有一只狗经常在每晚跑来偷肉吃。

这要是一般人，可能也就不计较少这一块肉了，但这位掌柜有些抠门，他就计划趁下回狗来叼肉的话把它逮住，顺便还能吃顿红烧狗肉。

后来掌柜还真的把那条狗逮住了，砍了它一刀，狗丢下肉便逃入二郎神庙，从此再也没来偷过肉。说来也奇怪，从此以后这家肉铺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就关张了。

这个二郎神庙在建国以后被改造成了民房，门前的两尊哮天犬雕像尚存一尊保存至今，就在东四大街上，您得空可以去见识见识。

哮天犬：我可不是“大狼狗”

那么二郎神这条狗为什么叫哮天犬呢？“哮天犬”这个名字其实是从“细犬”两个字化过来的。

细犬就是细狗，属于中国最传统的猎犬。肉不多不肥，小细腰、小细腿，跑起来飞快，古人形容它是“头如梭，腰如弓，尾似箭，四个蹄子一盘蒜。”

中国人养细犬得追溯到汉朝了，根据明朝嘉靖一个道士写的《二郎宝卷》，就连二郎神旁边那只哮天犬，也是细犬。

有的朋友可能会问，86版《西游记》中的哮天犬明明是只黑贝（德国牧羊犬）啊，怎么到你这就成细犬了呢？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因为细犬当时已经在中国差不多绝种了。陕北现在还有细犬，还有专门的细犬协会，但是它们养的细犬也不完全是以前宫廷养的细犬。清宫画家郎世宁的作品中，康熙旁边带的那只青白花的狗才是正统的中国细犬。

第二是当时中国人也都喜欢养黑贝。其实由于与侵华日军的联系，过去的国人对黑贝的印象并不好。直到40年前，日本拍了个电影叫《警犬卡尔》，剧中的黑贝屡次帮助主角破案，中国人对黑贝的印象才逐渐由厌恶转变为喜欢。所以在《西游记》中给二郎神身边安一个黑贝，既符合哮天犬威猛的形象，也能深得国人的喜爱。

忠义不仅仅是狗的代名词

过去30年，中国人养狗成为了一种时髦，而且基本都是跟着影视剧的潮流在走。

1996年，美国拍了一部片子叫《101斑点狗》，上映之后大家就又开始喜欢斑点狗了。那时候狗市上全是卖这狗的，还有人专门把白狗身上染上点儿当斑点狗卖，您就上当了——买回去一洗澡，花狗改白狗了。

2004年，日本拍了一部片叫《导盲犬小Q》是关于拉布拉多犬的，一经播出，拉布拉多也火起来了。

有人就问了，中国人养狗也有好几千年了，怎么就没想着把狗训练成导盲犬，帮助一下残障人士呢？这还真是跟中国文化有关系。

外国人养狗，是把狗当成家庭成员，天天吃在一块，睡在一块，一起遛弯，形影不离。现在的中国人也都在这么养狗。

以前中国人养狗，是不把狗当成家庭中的一个成员的。狗有狗的功用，它得看家。如果家中进了坏人，直接面对的就是房子主人，这能得了？所以狗永远不能进屋，都得在外边，顶多给它搭个狗窝。

虽然中国以前没有导盲犬，但是有个关于导盲牛的故事。

现在北京中关村有个地方叫塔院，在明朝叫千佛寺。万历十一年，有一位四川来的老和尚，云游天下来到千佛寺，便打算在此长住。

老和尚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眼睛也不好使了。还好跟在他身旁的牦牛通灵气儿，就每天替他去街上化缘。到后来有一天，这牦牛在路旁歇息的时候有人传来噩耗：老和尚圆寂了。

牦牛听完后，站起来冲着塔院的方向大叫几声，躺在地下就死了。人们后来为了纪念这头牦牛的忠义，就在它死去的地方修了一座石拱桥叫牦牛桥，将牛安葬于桥边。

总之，不管是犬还是牛，都有着关于忠义的种种传说，这也代表了人们对于这种美好精神的向往。您要是想听，改天咱们细细聊，这故事我可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