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序言:告诉经济学,我出门远游了

【01】序言*************

00:00
12:40

经济学家喜欢开自己的玩笑。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一个经济学家在路灯下边东找西找。有个好心的路人过来帮忙。路人问经济学家:“你在找什么呀?”


经济学家说:“我在找我的钥匙。”


两个人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路人最后忍不住问经济学家:“你肯定钥匙是丢在这里了吗?”


经济学家说:“不是啊,我好像把钥匙落在车库了。”


路人奇怪了:“那你怎么在这里找啊?”


经济学家说:“因为只有这里才有灯光啊。”


经济学家只喜欢看他们能够看得见的东西。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并非仅仅依靠经济学就能完全看清楚的。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读到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萨缪尔森说:“要领悟经济分析的优美结构,仅仅需要有逻辑感,和能够对于经济学这样的思维体系竟会对整个世界上亿万人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感到惊奇。”我仍然能够记得在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如遭雷击的震撼感觉。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不停地学习经济学。


学习经济学,既给我带来了智力上的愉悦,也给我带来了内心的宁静。


我帮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策划过一套经济学前沿译丛。在丛书的序言中,我写道:走进经济学的神殿,人们不禁生出高山仰止的感慨。年轻的学子顿时会感到英雄气短,在这个美仑美奂的殿堂里做一名工匠,付出自己一生的辛勤努力,哪怕只是为了完成窗棂上的雕花都是值得的。


我也给《经济学家茶座》写过一篇短文,叫《脑力锻炼》,里面写道:学习经济学让人乐观而平和。经济学家相信“看不见的手”,每个人追求自己的私利,在一定条件下,反而能促成社会公利的增加。


尽管有“在一定条件下”这一限制,但是我已经觉得这是我见过的社会思想中最乐观的了。学习经济学,让人觉得所有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而且这解决的办法不用我们煞费苦心地设计,只要承认人们追求利益的正当性,同时又善于引导人们的逐利行为就行了。经济学充满了机智,它让我们这些平庸的人们充满信心,并且快乐。


但是,当我努力亲近经济学的时候,现实的世界却离我越来越远。读博士期间,我曾在哈佛做过两年访问学生。去哈佛之前,我以为所有的经济学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自由放任”。到哈佛之后,老师才告诉我,所有的经济学问题只有一个答案,答案是:“It depends”(视情况而定)。


当时,我仿佛一个刚上岸的水手,踩到了岸上,却感到陆地在颤动,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真实的感觉。数年之后,依然青涩的我到麻省理工学院做访问学者,任务是协助著名的宏观经济学家奥利维尔·布兰卡德(Olivier Blanchard),研究中国宏观经济。可是,我越是努力地想用主流的宏观经济学理论和教授对话,他越是感到烦躁。他想让我告诉他,中国经济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作之后,我主要做政策研究。这个工作让我眼界大开,我不再仅仅是在书斋里读书,还要学会去认识现实世界。我在国内到处跑,去过北大荒的农场,下过山西的煤矿,看过东莞的小工厂,也参观过没有一个工人的全自动化车间。我能够和政府官员一起讨论中国面临的问题,如何判断形势,如何设计政策。


在这种时候,往往是我向身处一线的同志们学习,他们所掌握的信息量、思考问题的深度,都令我深深敬佩。我在世界各地到处跑,跟各国的财政部长、央行行长一起开会,也向全球顶级的投资经理请教我根本看不懂的衍生金融产品。今天在迪拜,明天在古巴。但当我的兴奋劲过了,想找回经济学,想真心诚意地用经济学的理论解释我所见到的现实世界,却发现经济学已经从当年的朝气蓬勃、乐观自信变得暮气沉沉、犹疑不决。


雾霾越来越浓。路灯昏黄而枯槁。我怎么也找不到钥匙。


算了,我不找了。


我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阅读。


我读历史,为的是从历史中看清现在克鲁格曼(Krugman)曾经说过,经济学家只有一个样本,那就是历史但历史读得越多,和我的初衷越远。我发现自己找不到一种令人信服的历史规律,反而迷恋上了历史中的偶然性。历史的道路没有交通标示,到处是交叉小径。


你可能会看到隐约中有相似的地方,但是,阅读历史的真正收获不是让你感到,原来自古如此,而是让你越读越觉得熟悉的东西是陌生的,简单的东西是复杂的。阅读历史学,能让你更加多思、审慎。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常青果

    很好,只是文稿不全

  • 蓝莓猪猪

    很好哦

  • nadia_pu

您访问的内容已下架,将为您查找相关内容
5秒后将为您自动跳转
立即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