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明：我们的《创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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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创业史》

听友们，大家好，我是演员黄晓明。

有些故事，不管讲多少遍，都能讲出新东西，比如，创业故事。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生产建设，还是后来的改革开放，或是今天正在进行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每个时代都有属于每个时代的创业故事。

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柳青先生的《创业史》，它可以说是我们新中国创业故事的鼻祖了。这部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创作、60年代问世的小说，用我们现在的话，讲的是新中国的“创一代”梁生宝，带领贫苦弟兄们一起“搞事情”的故事。他们在那时候的时代大势下，建立农业互助组，坚持共同富裕，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我这话概括得很简要，但大家都知道，无论什么时代，创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为什么呢？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创业需要破旧立新，但人与人的观念、认识、想法不同。而创业只有大家伙儿形成合力，才能最终搞出真正的“大事情”“好事情”。

在柳青先生的《创业史》中，就集中塑造了这样几类十分不同、也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人：一部分是创业的主导力量，他们坚决支持农业新业态，坚决走“共同富裕”道路，以“梁生宝”等新人为代表；另一部分则是新事物的阻碍力量，他们有的想重振过去威势，有的不顾集体、只想个人“发家”，以村长郭振山等为代表。除此之外，还有徘徊、摇摆于这两者之间的群体，以梁生宝的父亲、农民“梁三老汉”为代表。

柳青先生说过，所谓“创业史”，就是创业者的心灵史。所以他讲创业故事的一根主线，就是看这些不同的人，在新事物出现的时候，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观念影响下又是如何做的，他们的所想所做，又是如何互动的，最终又是在互动中如何变化的。

这根主线足以把创业最艰难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也足以把创业最深刻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时至今日，哪怕60多年过去了，我感到，柳青先生为我们提炼的这个核心主线，依然十分适用于讲述今天的创业史。他所塑造的那些典型形象，诸如革新派梁生宝、守旧派郭振山、中间派梁三老汉，依然鲜活地活在我们当下的生活中。重读这部60年前的小说，虽然故事背景已经远去，但很多时候，我恍然觉得，他说的仿佛也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样洞穿历史的深刻和真实，靠的是柳青先生14年携家带口、扎根农村的生活。为了创作，1952年，柳青把全家从北京迁到陕西省长安县的皇甫村，在那里一待就是14年。

有人说，你去村里找柳青，根本找不到，因为看起来都一样，他剃着光头，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对襟黑棉袄，从穿着打扮到容颜神态，都活脱脱一典型的中国农民，扎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他最常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去村里人家串门，盘起腿，往炕上一坐，就闲聊起来。当地乡亲亲切地称他为“柳青老汉”，直到离开皇甫村，很多村民都还不知道这个“柳青老汉”，竟是个大作家。

就是在那里，柳青先生掌握了小说最鲜活的第一手素材，也就是在那里，他了解了中国农民的所思所想，中央一出台农业政策，不用调研，他脑子里就能立即想象出乡亲们高兴不高兴。他常说：“政策制订的好不好，要看乡亲们是哭还是笑”。

柳青先生对父老乡亲的这份感情，或许我们可以从下面这段文字中体会出来。

和谷苗一块长起来的，有莠草；和稻秧一块长起来的，有稗子。莠草和稗子，同庄稼一齐生长，一齐吸收肥料和土壤里头的养分，一齐承受雨露的恩泽，但它们不产粮食，只结草籽。它们（莠草和稗子）长着同谷子和稻子很少差别的根、茎、叶，庄稼人不分彼此地给它们施肥、培土或灌水，直至它们被鉴别出来，才毫无抱怨地，心平气和地拔掉它们。第二年，庄稼人明知道谷苗里头有莠草，稻秧里头有稗子，还是把它们当做庄稼一样看待，一样娇贵，因为毕竟它们只是谷苗和稻秧的万分之一啊。

我想，这样朴素中见真知的表现手法，只有真正有过庄稼生活的人才能用得好，只有对中国农民的勤劳、善良有着真情挚爱的人才能写出来。正是这样一份浸透着挚爱的脚踏实地，创造了这部当代文学经典。

或许在现代人眼里，今天的创业者和梁生宝那个时代的已经很不一样了，至少不再穿对襟棉袄，说土味方言；至少在荧幕上谈判、签约的他们，总是西装革履、谈吐自信、气场不凡、十分拉风。但事实上，所有的创业者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与痛苦，只不过为了梦想，他们不计较、不害怕、不退缩。

我在《中国合伙人》里饰演创业者成东青。他有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

无独有偶，创业史中，也有一段“梁生宝”的心理描写，与成东青这个说法如出一辙，我给大家读一读：

生宝背着拴拴一边走，一边想：什么叫艰难？“艰难”二字怎样讲？
他明白了：鬼！当自己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世上就根本没有什么艰难了！整党的时候，人们说红军长征，就是这样的。因为一天比一天离目的地近，所以艰难变成了快活。而且，每天一到宿营地，就有新的一次快活。他一想：对！庄稼人过光景，也是这样咯。他和继父租种吕老二的十八亩稻地那年，他一点也没觉得艰难，反而畅快；因为他一心想着发家创业。只在秋后发现创不了业的时候，回想起来，那年才变成可怕的艰难了。现在，他为了社会主义，背着拴拴走，他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