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涌出甜腻的饼香,带着一阵热浪,笼罩周遭,屏蔽了晚凉。这甜味里有几分懒散,似乎要消解刚刚才起念的麻辣汤的清峻和通脱。
嘿,真是个有意思的年头,话都往反了说的。瞧前头,明明是个门面开阔讲究的,光鲜夺人,却叫“**小馆”。又那边,不起眼半间房接个廊棚,两个圆几几把凳,牌子挂了“优教集团”。这类事过眼一多,也会惯常的,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又通篇道理。
有一条路,其实算是街。卖的都是老记忆,蛐蛐、金鱼、画眉、了哥,咸菜、炒豆、散酒、烟丝,旧电筒、老文房、木镜框……什么都有,什么旧卖什么。当然也有做旧的,真新的,这都无所谓。像印着红星的绿帆布挎包,配个搪瓷杯。或者挑一把油纸伞,一想到江南雨,感觉就全来了。
审美,很多时候,是由于那事物和侬并没有太真切的关系,隔着看才叫审,审着审着就美了。如果那许多本有之物,伊能时时爱之怜之,倒是不算痴。平常着而不讨嫌,也就直心难得了。
人行道电线杆旁,一位大哥穿着簇新墨绿制服,“市容保障”的臂徽,还很清晰,正在拿着手机自拍。很满足的表情,这张照片可能要传给媳妇,再叮嘱一定让老母亲瞧瞧,在大城市里可着落了,往后的利索日子那是自然的。
排排行行的梧桐树,都长回原来的样子了。与去年入冬前修成的秃杈相比,这才是引得凤凰的高枝。走在树下,一阵风来,沙沙落下的,不知是干结的花蒂还是多余的幼果,落到头上,落到颈上,掉到后背脊里,像儿时群打沙仗时的痒。
阳光很好,还没到梅雨的粘滞。能穿个外套,或者也不必穿外套,正是每一个城市最沁人的时节。夜,是这座城的名片。白日的通透,大路小巷,里弄门店,也是一种平实。迷离与平实,就是这座城的呼吸。
这城,室内禁烟那是十分认真的了,而有烟卖的店、专门的烟酒店却很多。大厦一楼专门的吸烟区,总有一些活泼的面孔,吧唧吧唧,烟缸里汇聚了全球的品牌精英。如果有兴趣做市场占有率统计,派三五个人,到几处地方数烟头就可以了。
一对男女,走出大厦的门。男的一身暗色格仔西服,竟饰着精巧的浅白色的点,煞是俊朗。女的修身制服,麻利又婀娜。急急上了一辆稍停即走的车,大概是网约而来的。
每一个街口,都似乎是值得犹豫一下的。还往前,转左,拐右,大概都不会失望。
“磨剪刀……”,身旁有一辆自行车悠悠而过,声音暗哑又真切,却真的显得太不真实了!这可能吗,还有谁要磨剪刀?!
听到这声唤,就像树枝上的一只爬虫,遇着一个造访者的阻拦,头颈一缩,定住了。林小虫是一条外来的虫。
盯着一辆28吋单车,侧挂的旧木箱,一身旧色厚布衣,墩硕的身影,渐远了去……
至少这片区,还有些老活计的。
而要说市场,侬哪天有空,给算个份额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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