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卯君灵异长短集 清明特别篇

圣卯君灵异长短集 清明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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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卯君灵异长短集

 

清明特别篇

 

今天是己亥年清明节,就做一期清明特别篇。

 

清明节一般都是每年的45日前后,因为清明假期还只是近几年才有,所以以前清明扫墓,一般都会选择在清明节前后的双休日。

 

记得有一年,我陪着一位朋友去他老家扫墓。可能您要问,这事还有陪人去的?嗯,还真有。这就不得不提我另一位损友,大潘。说起这位潘大少爷,我都忘了自己怎么会结识他的,模糊的记忆中只记得可能是在某一次酒会上认识的,大概就是所谓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吧,他一个富家公子哥,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哥么儿。当然了,也正是由于他,导致了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财政赤字严重,不是所谓的月光族,而是才领完工资,两个人一见面,第二天我的口袋里就只剩下区区几张零钞了,妥妥的日光族。

 

不过之后再见面聚会,我就不出钱了,想出也没钱了呀。潘大少爷潇洒的请客买单,也毫不在意。其实我们这酒友聚会一共有三个人,另一个就是我之前说的朋友,这个人叫周全。如果说大潘的酒量胜于我,那么这位周全兄,绝对就是酒神级别的。一对儿大潘和我也绝非这位仁兄的对手,而且周全的性格很内向,喝酒不说话,举杯就干杯,最后负责送我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醉猫回家。

 

周全其实是大潘少时的邻居,两家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大潘的父母来上海创业,生意越做越大,而周全的家却突发变故,父母相继过世,年少的周全只能寄养在他大伯的家中。偏偏他的大伯单身一人,好吃懒做,还是一个十足的酒鬼,酒量不大,偏偏还酒后无德。

 

有一次我曾问周全,他酒量这么好,是不是和他大伯有关啊。周全一笑,说他大伯喝两杯就倒,剩下的大半瓶就都归他了。想来大概也是年少的周全宣泄对于大人不满的一种方式吧。

 

周全如今也在上海工作了,但每年清明,鬼节,冬至都会回家扫墓,而每次潘大少爷都会陪着去,大潘的父母偶尔也会一起过去,看起来当年两家的关系真的非常好。后来我也陪着去,但基本都是清明,周全老家的风景真是非常不错,而我的出行的主要目的是去山下的那条大河里钓鱼,然后晚上喝酒吃鱼聊天吹牛,权当踏青旅游了。

 

那一年恰逢四月一日,我们依旧三人,大潘开车,车行四五个小时后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周全的父母,包括他家的祖坟都在这座大山之上,而几乎环山而绕的,是一条大河。真是难得,当年还能有未被各种工业污染的青山绿水存在。

 

周全爬山很快,这一次尤其的快。而对于大潘和我,那绝对是对于体力的考验。或许是由于之前几日还下过雨,山路泥泞湿滑,这才爬了一小半山路,我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心想着这一次是不是就不上去了。可眼看着周全依然踪影不见,潘大少爷虽然气喘吁吁,却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又不好意思主动提出。

 

“奇怪!”就在我寻思着怎么开口,前头的大潘突然停下了,正低头看着什么。

 

“怎么了?”我跨上两步问。

 

“这坟怎么空了?”

 

原来大潘正站在一座坟前,但坟包却已经被挖开,两眼坟穴中,空空如也。

 

见我并不作声,人还往后又退了一步,大潘转身惊疑的看向我,“人呢?”

 

“哪有人?这明显是放骨灰盒的。”我又退了一步。

 

“哎!”潘大少爷表情夸张指着我的身后大喊了一声,吓得我脚下一滑,险些没在泥泞的山路上滑倒。

 

“这里,那里,怎么这么多空坟啊?”

 

“什么这里那里,你喊什么?”我心头突突直跳,大声喝道。

 

“这好多坟都是空的,去年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人家迁坟了,这种地方你别大呼小叫的。”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特别是身处到处都是坟头的大山里。

 

“迁什么坟,不你说这里背山面水,风水好的不得了。”大潘瞪着我,突然又说道:“你害怕?”

 

“胡说八道,我怕什么?”我挺了挺胸,又说:“不过要怀有敬意。”

 

“你就是害怕。”潘大少爷肯定的说,还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来风水大师害怕了。”

 

“少废话,赶紧走。”我故作镇静,心里头却真的怕。

 

“你怕啥?”大潘仿佛抓到了我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般,一副高人一等的神色,“这里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从小看着我长大,都是自己人。”

 

“你家祖坟又不在这。”我随口说道。

 

“哎,你小子。”大潘瞪起了眼睛,“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大潘的祖上成份不好,但在村民中却口碑很好,德高望重。不在那个年代里,据说是来了一批革命小将,虽然当地村民也竭力保护了,但终归还是没能挡住时代的汹涌洪流,大潘的祖父母都死于动乱中,甚至连家族的祖坟都给刨了个底朝天,祖辈们尸骨无存。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我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行了。”大潘一挥手,“胆小,还开不起玩笑。”

 

见我依旧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潘大少爷豪气冲天的一挥手,“上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没几步,大潘突然又转回身,问道:“你知道吧?”

 

我一愣,“什么?”

 

“听说周全的大伯不在了。”

 

“啊?”我吃了一惊,这消息周全一点都没透露,不过想来也难怪,周全和他大伯的关系一向不好,就连大潘也不拿他大伯当回事儿。

 

“怪不得这一路周全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这事。”

 

“你也发现啦?”潘大少爷一步抢到了我的身边。

 

“可他怎么不说呢?再说就他大伯那个人,人品那么差,对他还不好。不至于他这一路上都沉着个脸,这会儿连人影都找不到了。”我有些抱怨,之前几次过来,周全可没就这么丢下我们两个。

 

“你要小心!”大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背后说死人的不是,可要小心他大伯爬出来吓你一跳。”

 

我大笑,却突然发现,大潘的神色变了,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

 

而就在此时,我也分明听到,自己的身后传了诡异的沙沙声。

 

大潘突然怪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山上跑。我大惊,昏头转向,脚下又是一片泥泞湿滑的山路,想跑却又重心不稳,最后也辨不清方向,低着头就想往前冲。

 

却不料才勉强跑出一步,就意识到身前不远,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挡住了去路。显然那是一个人,可当我抬起头,看到这个人苍老而扭曲的脸,吓得我一声惨叫,脚下一滑,直往后倒。

 

这个人,赫然正是周全的大伯。

 

就在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堪堪倒地的刹那,被一个人用力的抱住,是大潘。够朋友,最后关头,这小子竟然还没扔下我,独自逃命。

 

“跑,快跑!”我胡乱的抓住大潘,虽然脚底发软,还是尽力想拉着他往山上跑。

 

大潘却一动没动,脸涨的通红。

 

“跑啊!”我大喊。

 

却不料,大潘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紧接着人就蹲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再胡说八道,老子拍死你们。”伴着潘大少爷的狂笑,一声咒骂从前方传来。

 

我立刻就明白了,上当了。

 

“屁滚尿流……啊哟……屁滚尿流……”即便被我一脚踹翻在泥地里,潘大少爷还是笑的死去活来。

 

“两个小兔崽子。”这一次咒骂声更清晰了,大骂的人也就站在我的眼前,我甚至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死在这里算了。”我又踹了一脚坐在地上潘大少爷,却没用力。

 

他也不在意,手上沾了泥,就用手背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这才一骨碌身站了起来。

 

“愚人节快乐!”大潘喘着气笑道。

 

“快乐个屁!”周全的大伯又是一声大骂,倒是省的我开口了。

 

“您老人家,这还活的挺好啊?”这一次大潘乐呵呵的冲着周全的大伯开口道。

 

“你们这群兔崽子死光了,老子我还活着呐。”周全的大伯气哼哼的说。他的目光凶狠而浑浊,瞟了我们一眼,又看向我们身后,“周全那个兔崽子呢?”

 

“原来你找他啊,请吧。”大潘做了请上山的动作。

 

周全的大伯仰头看了看山路,又看了看我俩。冷哼了一声,“小兔崽子,都反了天了。”

 

一场闹剧结束,我们三个人又开始爬山。周全的大伯其实并不象看起来那么老,但体力却着实不怎么样,而且仿佛对于这片山地也并不熟悉,好几次竟然要问自己家的祖坟地怎么走?然后还大咧咧的让我们扶着他。

 

潘大少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无可奈何,这老头儿耍起无赖也是一把好手,一路上又是哼哼又是骂人,眼看着照这个速度,真就犹如乌龟爬山,我和潘大少没办法,也只好前拖后拽,好不容易三个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周全显然已经完成了祭拜,包括自己父母,祖父母,以及其他一些祖辈的坟前,都被点上了香,摆放了供品,但他从不烧纸钱和锡箔,只是背上一大瓶水,仔细的洒在每个坟前。

 

当看到我们三人,特别是看到了自己的大伯,周全神色惊异,但还是喊了一声,“大伯,你怎么来了?”

 

他大伯一口气似乎还没喘匀,只是哼了一声。

 

“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只怕是盼着我早死吧?”周全大伯没好气的说道,又瞥了我和大潘一眼,“这两个小兔崽子,刚刚还咒我来着。”

 

“迁坟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周全问。

 

“迁坟?”我和大潘不禁一愣,真要迁坟?这事周全可没说过。

 

没想到,周全语气和缓的一句话,却让他大伯勃然大怒,顾不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喊道:“你算个屁,老子同意了,难道还要与这小兔崽子商量?

 

“这是我爸妈的墓地。”周全声音不高,却毫不示弱。

 

周全的大伯怪笑了一声,随手一指,“这里都是我周家的。”

 

“那里。”他又指了一个方向,却又有些犹豫,索性挥了一下手,“那是老头子和老太婆的坟,我是周家的长子,我说了算。”

 

“我不同意。”

 

周全跨上了一步,语气坚定。他大伯吃了一惊,退了一小步,却又呵呵的冷笑了起来。

 

“懒得和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罗嗦,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年就把你扔进山里喂野狗算了。你有本事就把你爸你妈弄走。还有这一片能弄走就统统弄走。否则过几天,这山一炸,就都没了。”

 

我大吃一惊,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周全大伯话中的意思。

 

潘大少爷却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这是你周家的祖坟啊,怎么可以就这么炸了?”

 

周全大伯斜了大潘一眼,仿佛觉得你一个外人罗嗦什么,可看到大潘愤怒的表情,语气这才缓和了些,“又不是我要炸,人家要炸我又没办法。”

 

“谁?”

 

周全大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谁记得那些。”

 

“县里要建一个工业园区。”周全说。

 

“听到没有,是县里头。”周全大伯洋洋得意,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政府为了老百姓日子过得好,难道还做错了?到底是这些死人骨头重要,还是活人重要?你们这些混小子,国家大事懂个屁?”

 

大潘没理会他的絮叨,却皱着眉头,“我知道,我爸做过这些项目,可这一开发,这山这水就都毁了。”

 

“瞎扯!”周全大伯大声反对,“山水有个屁用,能当饭吃?人家领导都说了,只有开发,我们这才能富起来,老百姓日子才能好起来。”

 

这一次大潘没再开口,以他们家族的生意,他想必是认同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我却忍不住了,“这山一炸,你周家这么一大片祖坟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道还让死人挡活人的财路?”周全大伯说完,大概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话在这个地方讲都实在不合适,咳嗽了一声才说道:“这不正说迁坟的事吗?”

 

“这么多坟呐,怎么迁嘛?”

 

周全大伯不耐烦的喊了起来,“你什么人?我们周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给老子闭嘴。”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周全开口说道。

 

周全大伯冷笑了一声,“协议老子签了,补助钱老子都拿了,迁不迁随你便。你个兔崽子也可以陪着这些老骨头,一起炸上天好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不禁怒喝。

 

大潘却插话道:“补助款周全也有份。”

 

“有个屁!”周全大伯暴怒,“老子养活了他,这点狗屁钱孝敬我都不够。这个狼心狗肺不孝的畜牲。”

 

“你才狼心狗肺,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了。”我大骂。

 

周全大伯眯着眼睛,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表情变得狰狞,“去他妈的祖宗,老子的日子混成这个样子,也没看到哪个老东西的出来保佑我一下。炸!统统都给老子炸了。”

 

周全大伯丢下我们三个独自就走了,我意识到,至此以后,周全所谓的最后一个亲人大概也不存在了。

 

他大伯离开以后,周全就开始哭,我和大潘劝了很久,但终归不得要领。因为我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事到如今,无论周全怎么坚持或者如何抗争,这周家的祖坟,恐怕不是他能力所及能够保得住的了。

 

青山绿水和金山银河,到底是哪个更重要?逝去的先祖和活着的后人,到底是谁更重要?这个问题,很难,很难说的清楚,也很难回答,真的很难。

 

这一次陪友人清明扫墓的经历,令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之后周全决定抗争,潘大少爷和我也竭尽全力帮助他维权,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不得不迁坟。潘大少爷这一次为了朋友花了血本,豪气的拿出了一大笔钱,当然名义上是借给周全的,不仅帮助周全安置了父母的墓地,还有祖父母的墓地。晚辈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至于周全老家的绿水青山,后来确实被开发了,青山被炸成了千疮百孔,怪石嶙峋;绿水变成了寸草不生的黑水河。而就是在开发区建设的过程中,那个地方还就真就发生了灵异的事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这里我最后要讲的,是周全的大伯,自从那天分别后,我们找过他,因为作为当事人,只有他在场,有些事我们才好谈,可离奇得是,这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般,再不见踪影。而从好几位村民那里打听到得消息是,周全的大伯在拿到补助款当晚,喝的大醉,至此就再没人见过他,而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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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圣卯君

    恰逢2019年清明节,那日下班前,突有所感,提笔便完成了这篇小故事,又很快录制完成。作品虽然不算精致,但却是成品速度最快的,于是应时插播。

  • 缪斯卡蒂

    可算更新了

    圣卯君 回复 @缪斯卡蒂: 呵呵,确实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