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梦的影子

天渐渐地黑了，当最后一道霞光从天边消失的时候，杜歌飞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天实在过得太精彩，躺在云朵上睡觉比躺在家里的床上舒服多了，杜歌飞睡得十分香甜。“杜歌飞，快起来！”小人精推着杜歌飞，他没有睡觉，因为小人精是不睡觉的。好不容易，杜歌飞睁开了眼睛，他看看天，漆黑一团，嘀咕道：“天还没亮呢！”“你想不想到城里去看热闹？”“你有没有搞错啊？”杜歌飞清醒了，“现在城里的人都在睡觉，哪有什么热闹？”“你说对了。”小人精说，“正因为人们都在睡觉，所以才有热闹看。”杜歌飞觉得小人精有点怪，但还是跟着他去了。他们坐在云朵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飘进了城里。这天晚上，天上的月亮特别大，星星特别多。城里的街上、高楼的墙上……到处都有人影在晃动。杜歌飞好奇怪：“没有人，哪来的人影？”“这些都是偷梦的影子。”小人精告诉杜歌飞，“在有星星、有月亮的晚上，它们就出来偷梦。快看！”杜歌飞随着小人精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影子正从一扇窗户里飘出来。它的身上背着一个像大口袋一样的东西。“这个影子一定偷到梦了。”杜歌飞问小人精：“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没有看见它背上的口袋鼓鼓的吗？里面装的全是梦。”他们在一座二十八层的高楼前，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影子映在淡紫色的墙壁上。小人精拉着杜歌飞跟了过去：“这是一个忧伤的影子。”杜歌飞问：“这个忧伤的影子会去偷一个什么样的梦呢？”他们跟着忧伤的影子，飘进了一扇挂着粉红色窗帘的窗户，躲在窗帘的后面。在这个散发着芬芳的房间里，到处都有鲜花在开放。一张粉红色的床上，躺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红红的嘴唇像花蕾一样绽开，在甜美的梦中发出咯咯的笑声。忧伤的影子在这个正在做美梦的姑娘的身边飘舞着，它身上背的口袋渐渐地鼓了起来，它把姑娘快活的美梦都偷进了它的口袋里。忧伤的影子背着装满美梦的口袋，飘出了这个芬芳的房间，杜歌飞和小人精也跟着飘了出来。在一盏昏暗的街灯下，他们看见了一个背有点驼、留着山羊胡子的影子。“这是一个衰老的影子。”小人精说，“我们跟着它，看它去偷一个什么样的梦。”这个衰老的影子飘得很慢，它向一座医院飘去。衰老的影子飘进了一个有落地窗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外面正好有一棵大树。杜歌飞和小人精藏在密密的树叶里，正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个很大的育婴室，里面躺着十几个新生的婴儿，他们粉嘟嘟的脸蛋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娇嫩。衰老的影子在这些婴儿的脸上飘舞着，它身上背的口袋也渐渐鼓起来，它已经把这些婴儿生气勃勃而又充满希望的梦偷进了它的口袋里。衰老的影子背着装满希望梦的口袋，从育婴室里飘了出去。杜歌飞和小人精也赶紧从藏身的密叶里飘出来。月亮还在天上，星星还在天上，整座城市还在沉睡中。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偷梦的影子正在偷他们的梦，只有杜歌飞和小人精知道，因为他们亲眼看见了。——选自《偷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