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春天，你听我说

春天，你听我说

桂文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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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你忽然心血来潮：“妈妈，春天是什么颜色？”

我看着你捏紧画笔的小手，还来不及着色的画纸，笑着说：“春天吗？水晶的颜色。”

水晶是什么颜色？你困惑地摇着小脑袋，检查着画盒里每一支红黄蓝绿。

这是水晶的颜色吗？我说，是没有颜色的颜色，也是所有颜色的颜色。不信，你去找块水晶仔细端详，尽管樱桃殷红，芭蕉滴翠，终究比不上它的莹透清澈；不信，你再取它接住阳光，呀，不就是魔法师手中的万花筒，在百花纷呈中，显现出多彩的面貌。

你怎么会懂，又问：“妈妈，那春天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遥望绿纱窗外的天空，清透不落痕迹的山色。什么声音？“降落的声音？日晒的声音？花开的声音？”

什么声音？“鞭炮的声音？黄鹂鸟儿的声音？爆米花的声音？”

这回，你自己先有了答案：“是我唱歌的声音，哈哈大笑的声音，哇哇大哭的声音。”

小子，我鼓掌叫好。

这就是春天。

万物肇始，始自生命破天荒的第一声号哭；轰然雷动，也始自时序第一声春雷；于是，种子抽出新芽，蜜蜂辛勤采蜜，提灯的萤火虫逡巡守护第一张新生的脸庞。

在一个多云的午日，一声小小的呼唤，你不学自会了笑与歌唱。是为笑而笑的笑，没有音韵的音律。这时，窗外的石榴树抿起嘴儿偷偷扭了扭腰肢，路边的小野花也七七八八地挤成一团竖起耳朵追问：“是谁？是谁？那么可爱有趣？”

是春天，是春天，夏天的蝉儿破例登场，还以为歌唱着“春天”就没有人识破它是“知了”。

结果你又问：“春天是什么模样儿？”

春天什么模样？

长着雀斑的？走路S形的？嘴唇儿软糖似的？还是鼻头又软又嫩？

“拿面镜子照照吧。”我说。

在海棠身上，我们呼吸了春天。是春晨第一滴凝露的香气，不着一丝尘埃地推开了成长后积垢的心扉。

是谁说的？父母对子女的喜悦是秘密的，他们的忧虑和恐惧也是如此。然而面对每一寸的纯净无邪，他们的希望又有了延续的火苗，所有的恐惧和忧虑化作片片彩羽，只因世界只有一种颜色最美丽：孩童的羞红；只有一种声音最曼妙：孩童的嬉闹；只有一种语言最没有心机：孩童的争执。

这就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