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霞散文:过年习俗《蒸馒头》

杨磊霞散文:过年习俗《蒸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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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走亲拜年的习俗(一)

作者:杨磊霞 播音:鸣声

又快过年了。看到年前市场购物的火爆、提前拜年的滚滚车流,我不由想起小时候的走亲戚拜大年。现在的拜年,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虽热闹但也过于快捷,省略了很多的程序,使人觉得味淡如水。而小时候的走亲拜年,那是及其庄重及其讲究的,体现在拜年礼品、拜年时间以及拜年人着装、主家待客的方式等等方面。下面我就从蒸馒头、走亲、待客三个方面回望一下我们小时候的习俗,和大家共享一下那种“文火慢炖”越品越有味的慢生活。

蒸馒头

先说说走亲拜年的礼品——大馒头。

那时候走亲拜年所带的礼品就是大馒头。蒸馒头是相当要手艺的。因为那时候,没有泡打粉、安琪等发酵材料,完全是自己发酵。主妇提前留出一小块面,经过几天的光景,这点面已经发酵,就用它化了水和面,然后把面盆放在炕头上,盖上篦帘,上面再盖个被子。热热的炕暖暖的被子,使得面一天或一宿发了起来。

去重要亲戚家拜年,比如女儿回娘家尤其是新亲,一般大年初二就要行动。也就是说,大年初一吃过午饭,就要张罗着蒸馒头了。记得母亲都是在除夕晚上开始发面,初一午饭后,扯下面盆上的被子,掀开篦帘,偌大的盆已是满满当当犹如海绵一样的白面了,用手指按一下,“噗”的一下,出来一个洞。母亲满含微笑地把盆端下来,说:“这回这面发得真好!”

接下来,就开始蒸了。

蒸馒头,尤其是拜年走亲的馒头,那还是一项集体工程呢!不待招呼,左邻右舍的大娘大婶姑姑嫂子就都来了,是帮工,也是观摩,以便自己积累经验总结教训。

先是母亲把面揪出倒在案板上,再倒上些干面揉啊揉啊,揉到不太沾手了再放回盆里,把事先化好的碱水倒上接着在盆里踹,这叫扎碱。这可是个技术活儿,碱小了,馒头发酸,而且喧腾程度也差;碱大了,馒头发黄,影响品相,而且吃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掌握好碱的量至关重要。

母亲踹啊揉啊,直到面块柔韧如绸喧腾如飞时,再搬出来放回案板。这时,那些热心的帮工婆们,从大面块上揪出一小团面,揉一揉贴在灶火门上,加火烧。不一会儿,看那小小的面团鼓了起来,大家惊呼“起来了!起来了!碱头儿也合适!”这时候,大家一起便放心地开始揉馒头。

早有人在锅里添了水,抱了柴,加上篦子、铺了搌布……灶坑里便响起“噼里啪啦”的烧柴声,女人们的脸在红红的灶膛映衬下显得难得的美!不一会锅里响起“丝丝拉拉”的水声,这水声混着笑声还有初一大街上断断续续的炮声,年的味道那么浓烈!

没有钟表,妇女们早就积累了馒头到什么时候才熟的经验,看锅台上的水流到什么地方就该停火了,再过一会儿就该掀锅了。

掀锅前,大家的心情是忐忑的。假如馒头蒸坏了——要么没发起来,要么碱大或碱小了,那真是一件很败兴的事。帮公婆们感到脸上无光,主家也会唉声叹气,既糟蹋了东西,又得推迟走亲的时间,还得从不多的白面中重新拿出一些再蒸。所以此时,大家变得很安静,谁都不再说话,静等掀锅。

蒲盖掀开了,在白色蒸汽的缭绕下,一锅大小均匀白白的喧腾腾的大馒头静静地排列在其中,像准备出浴的仙女。

“哇”!大家惊呼中,夸赞着母亲的手艺。

之后,端上一碗凉水,手蘸着凉水一个个拿出放在案板上,一字排开。(可不敢像我现在往外取馒头时端起篦子往案板上倒扣。)那馒头要保持原样,等在案板上晾的不热了,再给馒头正顶上点个红点。这一笔,犹如画龙点睛,馒头一下子精神起来,仿佛有了灵性。

大功告成了!忙活了一通的妇女们,母亲也不好说让她们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因为馒头是有数的。我们去姥姥家,这是旧亲了,要拿三十个,母亲正好蒸了三十个。如果新亲还要拿四十个呢。但其实人家留下的是一样的,拿三十个要折回来十个;四十个要折回二十个呢。我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母亲,为什么要那么麻烦来回倒腾,少拿点不就行了。母亲说:“那可不行,这是老辈人留下的传统,凡事要讲究礼节,要有来有回,这不能免。再说,如果折回来家里人才能尝到啊,不然拿二十个我就会只蒸二十个了。但是丧事才拿二十个,丧事不回。一般走亲万万不能拿二十个啊!”

哦,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想来,这个传统充满了人情味。

帮工婆们虽没有尝到馒头的味道,但个个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凯旋的将士边往外走边互相问候着各自走亲的时间,蒸馒头的时间,定好各自需要帮忙的时间。

这样,走亲的第一道工序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大年初二的走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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