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拓展】047 怎样让整个交响乐团听起来像一支长号

今日歌单

1）Les espaces acoustiques: Partiels — Gérard Grisey

2）Tristan und Isolde-1 Aufzug: Vorspiel / prelude — Wilhelm Richard Wagner

3）Integrales (1924) — Edgard Varese

4）Atmospheres — György Ligeti

5）stria — John Chowning

6）mountain view 山览 — 向奕裴

思考一下

你听音乐的时候，最关注作品的哪个部分？你心中的好音乐是怎样的呢？

你好，我是向奕裴。

欢迎来到《 科学家的音乐课 》。

今天是你拓宽认知的第47天，我们要来讲一个有点挑战传统审美的东西，频谱音乐。

频谱，就是记录声音振动频率的图表，光听这个名字，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技术宅的气息？

首先来给你听一个频谱的代表作品，小高能预警 ，注意音量别调太高啊

（音乐1：Les espaces acoustiques: Partiels ）

你猜猜看，这是什么乐器演奏的？

嗯，好像，是长号之类的管乐器吧？其实，这是一个交响乐队演奏的。

我们再继续听一小段：

这跟我平时听的交响乐不一样啊！我怎么都听不出调？没有旋律啊！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说明你的音乐审美，还是挺传统的呀，大概，在19世纪前期。

以前的课里提过，我们平时听到的声音其实都是复合的，里面包含了基音和泛音，基音决定了音高，而泛音，则决定了音色。

那么传统的作品，是更看重音色，还是更看重音高？

其实是音高，对不对，因为我们更看重旋律嘛，旋律变了那就不是这首曲子了，但至于演奏的乐器，可以有很多版本，钢琴弹的，大提琴拉的，都是巴赫。

旋律，是可以被分析的。传统和声学的套路里，每个声部，每个和弦，都有它的功能，都有一定的规律。用这种框架，你可以解释1850年之前的大部分作品，以及现在99%的流行歌。

到19世纪后半期为止，传统的和声学已经统治了几百年了，如果你立志要当独孤求败，想在音乐界一览众山小，你肯定会觉得，前辈大神们已经把旋律写得登峰造极，想超越前辈，不玩点儿新的是不行了。

浪漫主义后期的音乐家们，就是这么想的。像瓦格纳，德彪西的很多作品，你用传统和声学，就很不好分析。

我们听听瓦格纳在1861年写的《Tristan und Isolde》，是不是已经开始让你觉得有些缥缈了？

（音乐2：Tristan und Isolde-1 Aufzug: Vorspiel / prelude）

而到了20世纪，打破传统成了艺术圈的大主题，这些音乐人就玩得更加前卫。

你原来不是重视旋律，重视音高吗，那我偏偏要强调音色。

比如瓦列兹（(Edgard Varese），他的作品对后来的频谱音乐影响很大。

听听他的一首作品《Integrals》，旋律线其实起伏不大，甚至有些乐器几十个小节都不动，但是呢，他会用不同乐器的组合，制造新的效果，当有新的乐器进来时音乐就会很新鲜。

（音乐3：Edgard Varese — Integrales (1924)）

再比如里盖蒂（György Ligeti），他又往前了一步，完全是音色占据了主导的地位，音高不重要了。

比如这首《大气层》，这是1961年的作品，它把一个4管编制的大型交响乐队，分成88个独立的声部来使用，有人说，在这种繁密而复杂的音响效果里，看到了宇宙。

（音乐4：Atmospheres — György Ligeti ）

你可以在文稿里，看到这首曲子的乐谱，在没有计算机打谱的年代，这种手写谱，能让你很直接地感受到一种精密的美感。

（绿色圈圈代表旋律的流动方向）

有了这些作品做铺垫，到了七十年代，频谱音乐的出现，其实水到渠成。

从音乐上讲，其实它还是延续了音色作曲的思路，但是呢，计算机出现了呀！合成器出现了呀！

作曲家再也不用咬着铅笔写谱子，他们可以把声音的频谱给直接拉出来分析，你可以想象，音乐不止可以唱出来，弹出来，还可以直接在频谱上给画出来。

声音的有个数学特性，就是它可以用很多个小的正玄波的叠加表示出来。这里涉及到一些数学问题，我们不展开，但最后的效果其实就是，你想要什么音色，就能叠加还原出什么音色。

但仅仅还原声音是不够的，频谱音乐还想创造声音。

比如John Chowning的这首，Stria: 这个是个名副其实的频谱音乐，而且是合成的，使用了FM合成方法。

（音乐5：stria—John Chowning）

FM，调频合成，就是用一个快速变化的信号去调整另外一个信号的频率，很容易就能给它一个复杂的频谱结构。我自己的一首作品《mountain view》山览，一开头就用到了这种方法。

（音乐6：mountain view—向奕裴）

还记得我们开头放的那首曲子吗？用一个交响乐队模拟出了长号的声音。其实，只要你把频谱上的波形给研究清楚，不止是乐器本身的音色，弹奏的时候周边的杂音也都可以复制，比如弹古琴，擦弦发出的噪音。

换句话说，只要你把整个频谱拿出来，用交响乐的配置，分别把各个频谱上，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演奏出来，交响乐队，其实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和效果器。

用一句话简单理解，频谱音乐，就是用了音色作曲的思路，和频谱分析的科学技术来作曲的 一类作品。

严格来说，频谱音乐并不能算一种音乐流派，而更像是一种对待音乐的态度和方法。声音本身的特质，就可以是有美感的，声音的开始与消逝，就像一个生命的生老病死，有它自己的生态，频谱音乐，就是在试图捕捉，并且放大这种来自声音本源的美。

它看起来非常反叛，但核心思想又非常简单：音乐，不应该被任何框架所束缚，它只和声音有关。

今天我们学习了频谱音乐，课程中提到的作品和音乐家，已经在我们的音频下方整理成了知识卡片和小贴士。

最后，留给你一道思考题：

你听音乐的时候，最关注作品的哪个部分？你心中的好音乐是怎样的呢？

回想一下今天的知识点，期待听到你的看法，咱们评论区见。

我是向奕裴，下一节课，继续拓宽音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