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时代》有声小说1-5章

《重生野性时代》有声小说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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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为您阅读的是由起点中文网···都市···原创风云榜的作品《重生野性时代》,一条君为您朗读前五章,如您喜欢请移步至正版阅读,感谢您的收听。




从2018回到1993,记忆中,那一年的夏天很热。



001【1993年的夏天】




1993年。




夏。




骄阳似火,酷暑如炉。




仅是早晨七点半,空气已经燥热起来。




宋维扬久久伫立在镜子前,看着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庞,是如此熟悉,又遥远和陌生。




十七岁的脸,清秀,干净,纯粹。鼻梁高挺,剑眉斜翊,眼眸透澈。极富年代感的郭天王式中分发型,此时代表着流行时尚,让人忍不住想要前伸手臂,拧着掌心,边跳边唱:“对你爱爱爱不完……”




席梦思大床对面的墙壁,贴有一张《终结者2》电影海报,州长先生戴着墨镜,表情冷酷而正义。迈克尔·杰克逊一手捂着裤裆,一手压着帽檐,撅起屁股对准了州长的脸。




州长先生和MJ的邻居,是港城歌星周慧敏。这位玉女掌门人头戴贝雷帽,身穿条纹格红色T恤,柔光效果打满整张画报,让她笼罩在仙气邈邈当中。




宋维扬低头摸自己的肚子,平坦,隐约中可见腹肌,而非那油腻中年的啤酒肚。




“靓仔,你好,很高兴再见!”




宋维扬微笑自语。




窗外朝阳刺眼,蝉声嘶鸣着夏日时光,几缕微风摇动树叶,在地面投下点点光斑。




临窗摆放的写字桌上,有一台“联想1+1”国产电脑。粗壮笨拙的机箱,丑陋原始的显示屏,市场售价却接近两万元。在全国平均月工资不足300元的年头,普通工人需要不吃不喝辛苦五年,才能把这台只有128M内存的电脑买回家。




显然,咱们的主角宋维扬同学,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富二代。




只可惜……




宋维扬看了一眼墙上挂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对“1993年7月2日”这个日子记忆深刻。




再过几个小时,父亲就要锒铛入狱。




再过半个月,家里这套200平米的房子,就要被新任厂长强行收回。




再过一年,大哥就要因债务纠纷而意外死亡,母亲则悲痛欲绝而中度抑郁。




今天,正是宋维扬的人生转折点。




上辈子,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总算重新变成有钱人,却只能勉强达到父亲曾经的巅峰成就。




“咚咚咚!”




敲门声响,外头传来母亲郭晓兰的声音:“扬扬,该吃早饭了!”




宋维扬推门而出,看着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嗓子突如其来有些哽咽,低声说:“妈,你辛苦了。”




郭晓兰显然会错了意,勉强挤出笑容,安慰说:“你爸的事情别担心,他最多就判个几年,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牢。”




“嗯,我知道。”宋维扬只能点头。




大嫂蔡芳华抱着刚满周岁的侄子出来,一脸忧色道:“妈,今天我就不去法院了。小超还没天亮就哭,估计是哪里不舒服,我得送他去医院看看。”




郭晓兰摆放着碗筷说:“去吧,孩子治病要紧,法院那边有我看着。”




“你身上带钱没?要不我开车送你吧。”大哥的声音从厕所传来。




“带了,我坐出租。”大嫂说完就走。




不多时,大哥洗漱完毕,光着膀子来到饭桌,一身腱子肉蹭蹭发亮。




大哥名叫宋其志,由于喜欢打架闹事,初中刚毕业就被送去参军。三年义务兵当下来,竟荣获个人三等功两次、集体二等功一次,就在即将提干的时候,他居然选择转业退伍,理由是受不了部队的约束——兵痞一枚。




宋其志,宋维扬,哥俩的名字连起来即“其志维扬”,隐约可见他们父亲的心胸抱负。




饭桌上气氛沉闷,没人说话,只有电风扇的嗡嗡转动声。




父亲的案子已经开庭好几回,今天估计就要最终判决了,大家的心情都显得比较沉重。




“我吃饱了!”大哥放下碗筷,走到阳台一个劲儿抽闷烟。




宋维扬也跟过去,摊手道:“给我来一根。”




“你都快18岁了,是该学学抽烟,”大哥扔来一整包中华,还附赠了打火机,嘱咐道,“拿去慢慢抽。”




宋维扬麻利点燃吸了一口,看着楼下若有所思。那里蹲守着七八个人,都是来讨债的,整天阴魂不散难以清静。




大哥也朝下边瞟了几眼,吐着烟圈说:“你马上就高三了,家里的事别管,安心准备高考。”




“嗯。”宋维扬低声应道。




一家人掐着时间出门,在楼道里碰见几个邻居。有人主动打招呼,有人避之如蛇蝎,还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谁都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宋家,已经彻底完蛋了。




“来了,来了!”




蹲守在楼下的讨债者,一见宋其志出现,立即举起“欠债还钱”的牌子,将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让开,钱的事情改天再说,今天我还要去法院!”大哥直接把人推开,面露凶相,腰间的八一式军刺若隐若现。




讨债者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把宋家人放走了,但却一直跟在桑塔纳后面,他们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90年代初的五线小城市,几乎看不到摩天大厦。市里那栋十层高的百货大楼,已经属于标志性建筑,即便过年都没有农民敢走进去购物。




街道两边的建筑,大部分都灰扑扑的,没有太多色彩,宛若凝固在时间长河里的黑白照片。




一辆顶着天然气包的公交车远远驶来,霸气而笨拙,成功吸引到宋维扬的注意。这是国家石油产能不足的象征,在70年代非常流行,但直到2003年,容平市才淘汰掉最后一辆“气包公交车”。




与欣欣向荣的北上广深不同,1993年的内陆城市死气沉沉,让重生回来的宋维扬感到压抑。




来到法院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记者和围观群众。




今天的审判案件实在太轰动,因为被告人宋述民声名远播,是公认的容平市首富,以至于很多普通百姓都特地跑来听审。




郭晓兰、宋其志和宋维扬三人出现,不可避免引起一番骚动。好在这年头的记者比较迟钝,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来,甚至连照片都懒得拍两张。




……




上午九点,庭审开始。




宋维扬终于又见到了父亲宋述民,不是记忆中满头白发的苍老落魄。他被两个法警押出来,虽然穿着号服,脸上有些倦容,神色却格外坦然。他的头发被剃成了青茬子,胡须有好几天没刮,但依旧挡不住中年帅哥的英俊沉稳,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更是凭添三分奇特魅力。




可惜,长得再帅,也得伏法。




宋述民已经彻底认命,面对一项项指控,他都干净利落认罪,辩护律师完全失去了存在价值。




庭审一直持续到中午,该宣判了。




“全体起立!”




“……依照……的规定,现判决如下:被告人宋述民犯贪污受贿罪、挪用公款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零六个月……”




“唉!”




郭晓兰一声叹息,丈夫的刑期太久让她难以接受。




宋述民则昂首挺胸站在被告席,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他冷笑道:“我服从判决,不会上诉。”




“咔嚓,咔嚓!”




记者终于按下照相机快门,听审群众也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为宋述民感到冤屈。




在另一个时空,宋述民出狱已经是六年后,疾病缠身,意志消磨,两鬓斑白。曾经叱咤风云的企业骄子,变成只会钓鱼下棋的小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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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糊涂悲剧】




在某个年代,私企老板和国企老总的界限非常模糊。




普通百姓看来,宋述民就是个大老板,是响当当的容平市首富。而领导们眼中,宋述民只是多家国企的厂长,厂里的一切都属于国有资产。




没有谁对谁错,这是一笔糊涂账。




让我们来看看宋述民的履历把,他这次已经二进宫了——




宋述民原是盛海市的下乡知青,因为和村里的姑娘结婚生子,没有选择返回原籍,留在乡镇做起了基层公务员,随即又办起了酿酒作坊,渐渐发展为小型酒厂。




1982年的时候,改革的春天出现“倒春寒”,省里“打击投机倒把工作组”进驻本市。




当时全国都在抓“投机倒把”典型,工作组正愁不知道该抓谁,突然在市郊公路边远远看到宋家的房子。那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外墙还贴着白色瓷砖,放在80年代初不啻于豪华大别墅。




于是工作组的同志说:“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肯定是资本家。”




一查果然如此,宋述民开办的酿酒作坊,非法占用本该供给国营酒厂的酒瓶,又非法购买本市粮站的粮食用于酿酒。虽然那些酒瓶和粮食都高价付了钱,但放在80年代初确实属于违法行为。




而且,酿酒作坊的雇工达到了12人,根据《资本论》划分的界限,雇工超过8人就属于资本家,存在“占有工人剩余价值”的现象。




宋述民因非法侵占国有资产、走资本主义路线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万幸,在监狱里只蹲了大半年,中央政策突然松动,宋述民由此提前出狱。




鉴于这次教训,宋述民不敢再住乡间小洋楼了,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财富。为了合法经营,他只能把自己的酒厂挂靠在镇政府,性质由私人作坊转变为社队企业(即乡镇企业)。




宋家的悲剧也因此埋下伏笔,酒厂虽然是自家创办的,但由于挂靠关系,属于集体所有制,根本没有清晰的股权划分,这是80年代特殊的历史产物。




大名鼎鼎的科龙和健力宝皆如此,股权不明带来无穷后患,最终科龙老总被迫辞职,而健力宝则在扯皮中衰败。




随着中央加快改革步伐,宋家的酒厂办得如火如荼。特别是到了80年代末期,由于物价闯关失败,国家财政不景气,中央下令“名酒不上席”。宋家生产的白酒趁机拓展市场,并且获得市政府的支持,成为本地基层单位的招待用酒.




再借国营酒厂陷入三角债之机,宋述民到处活动奔走,终于把本市最大的国营酒厂给兼并了。




宋家不但兼并了国营酒厂,还顺带着兼并了市里的五金厂和塑料厂。




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被兼并的五金厂和塑料厂都亏损严重。由于地处偏僻的大西南,想要拆卖都没人肯买,工厂地皮也没有任何开发价值,每年都需要宋述民从酒厂拿钱补窟窿。




当时全国都在这么搞,地方政府头疼于国企烂摊子,逮着一家明星企业就打包大赠送,或是进行联营,或是直接兼并。由于是乡镇企业兼并国营企业,都属于集体性质,上头还有厂高官当管家婆,宋述民连开除一个工人的资格都没有。




宋述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要到更大的权力,把厂高官架空之后,他成功将这两家国企扭亏为盈。




市政府一看高兴坏了,又把另外几家亏损国企扔给宋述民管理,甚至还想打造一个具有示范作用的地方大集团。




为了获得市政府的鼎力支持,宋述民只能照单全收,硬着头皮把那些亏损国企给接住。




其实,国企亏损不算什么,厂高官乱插手也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还是企业股权不明晰。




宋述民虽然掌管着多家企业,坐拥数亿资产,但他只是个大管家,没有一分钱归他私有——即便酒厂是他从无到有经营起来的。




前些年,沿海那边流行“量化改革”,开始实行股权分配,许多乡镇企业家由此成为真正的富翁。宋述民也想学着这么玩,但容平市地方偏僻,官员思维非常僵化,根本就不答应所谓的“量化改革”。




紧接着,宋述民又咨询了一位经济学家,想通过MBO方式来完成股权改造,结果还是被市政府给中途制止了。




宋述民终于选择铤而走险,他先是以创汇为借口前往新加坡,悄悄注册了一家公司并转移资产。接着,又以新加坡公司的名义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香港公司,再让人打着港商的旗号搞合资,借此来实现管理层的股份所有权。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市政府对从天而降的港资喜出望外。




谁知分赃不均,管理层有人觉得自己拿少了,直接一封举报信告到省里,宋述民很快就被“控制”起来。




宋述民的实际罪名是“侵吞国有资产”,但90年代自有其独特风格。为了避免打击企业家的改革积极性,这种情况一般随便判个受贿罪、贪污罪之类的,真正的罪名连提都不提,此类案例层出不穷。




宋述民其实太急躁了,他还年轻,只要再兢兢业业干几年,国企就会开始大规模改制。到时候根本不用他违规操作,地方官员为了改制政绩,必然会变着法的主动送他股份,2000年前后中国有大量暴富者都是这么发家的。




现在,宋述民已然成为阶下囚,他一手经营起来的酒厂也换了厂长,跟宋家再没有半毛钱关系。




……




在宋维扬的记忆中,自从父亲入狱之后,酒厂很快就陷入困境。在新厂长的领导下,用人唯亲、管理僵化、营销乏力、贪污腐败……一系列问题层出不穷,渐渐失去了市场竞争力,最后在1998年被省城的一家酒厂给兼并。




至于咱们的主角宋维扬,也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落难公子哥,家里还欠着三百多万元的债务,这还不包括无法偿还的银行贷款。




是的,欠债。




宋述民当初做了两手准备,将一家濒临破产的罐头厂交给大儿子打理。由于罐头厂情况糟糕,地方政府并不在意,宋家大哥轻松的获得工厂全额股份,并在宋述民的帮助下迅速扭亏为盈。




按照宋述民的设想,即便他犯事进了监狱,家人也可以靠着罐头厂过得很好。




但随着保健品的兴起,以及各种饮品的增多,还有欧美国家联手对中国罐头反倾销,曾经风靡一时的水果罐头市场迅速衰败。




现在罐头厂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积压货,经销商也闹着要退款,另外果农的货款、工人的工资、合作企业的款项都还欠着,上辈子宋大哥就是因罐头厂债务纠纷而意外死亡的。




这确实属于悲剧。




自家日进斗金的酒厂被充公了,反而是亏损严重的罐头厂股权明确,这些债务都得他们想办法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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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年少言轻】




002【陷入绝境】




短时间内,父亲是不可能被捞出来的。他犯的事太大,已经惊动了省里,没人敢给他翻案。




1993年这个时间段很尴尬,中央在摸着石头过河,民间也在莽着头乱冲。举国上下都知道必须改革,但怎么改革,改革到哪种程度,那是谁也搞不清楚的。




而国企这一块,又是最敏感的地带,撞上了绝无幸免。




宋维扬想让父亲快点出狱,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壮大宋家的力量,争取减刑、减刑、再减刑。




审判结束了十多分钟,直到工作人员清场,郭晓兰才神情恍惚的离席,脚下一个踉跄,宋维扬和大哥连忙搀扶。




“妈,别担心,还可以争取减刑。”宋维扬安慰道。




郭晓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她点头说:“妈知道,你要努力读书,明年就要高考了。”




宋其志倒是心大,开导母亲和弟弟:“以后家里有我呢,等爸三五年出来,咱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宋大哥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被法院门口的情况给惊住了。




厂里工人来了几十号,还有跟罐头厂合作的企业、果农、经销商正堵在那里,密密麻麻估计有100多人。一看到宋家人出来,这些讨债者立即围上前,纷纷叫嚷:




“宋厂长,工资先给我们结了吧。”




“宋老板,你的罐头根本卖不掉,货款怎么也要退一部分。”




“宋老板,去年你收的甜橘还没给钱呢。”




“宋厂长,你采购的罐头瓶有两个季度没结款了。”




“……”




这些人都知道宋家败落了,再不跑来要钱,以后就没有任何机会。




面对100多号讨债者堵路,旁边还有记者及群众围观,宋大哥也不敢乱发兵痞脾气,只能硬着头皮大声许诺:“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大家的钱给还上!”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宋其志团团围住,生怕他跑掉,催促道:“宋厂长,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弄钱。”




宋其志哪有办法弄钱啊,他只能忽悠说:“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我们有的是,我们要钱!”




“就是,每次都拖时间,今天别想再跑了!”




“不给钱,就偿命!”




“……”




上辈子,大哥打算跟妻子离婚,想把家里仅剩的几万现金交给老婆带走,并让老婆暗中照顾母亲和弟弟。但大嫂死活不同意,而且还在大哥意外去世后,靠批发服装赡养精神失常的婆婆,抚养年幼的儿子,资助宋维扬读完大学,甚至将宋家的几百万欠款偿还大半。




宋维扬回想起母亲的衰老憔悴,回想起大嫂的含辛茹苦,前世的一幕幕都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或许,老天给他重生的机会,就是让他回来补偿家人吧。




眼见讨债者逼迫过来,已经开始跟大哥拉扯纠缠了,宋维扬深吸一口气,硬插到中间说:“大家别动手,咱们文明说话。钱没问题,我来还,但要给我半年时间!”




“这谁啊?”




“宋家老二,还在读书,我以前见过。”




“屁都不懂的学生娃,快滚一边去!”




“……”




宋大哥一把将宋维扬拉回来,急道:“小弟,你别捣乱,一切我来负责。”




母亲郭晓兰也说:“扬扬别闹了,回去安心读书!”




在众人眼中,宋维扬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但这个傻小子,却没把几百万债务当回事,拍胸膛大喊道:“我可以立下军令状,给你们写保证书。只要半年之内我不能还债,就把命赔给你们!”




一个讨债者冷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钱!”




“对,我们只要钱!”




郭晓兰连忙争辩:“要钱也得给我们时间慢慢筹啊!”




之前那人激动道:“早给你们时间了,自从宋老板被抓,罐头厂的货款就一分钱没到,都好几个月了!”




另一个讨债者说:“郭姐,我知道宋老板是冤枉的。宋家一手建起酒厂,财源滚滚,现在却被政府充公,只剩个赔钱的罐头厂在手里,你们心里也很委屈。但也要站在我们的角度想一想,我们玻璃厂是小本买卖,全厂就等着那几十万货款发工资啊!”




“你们这样逼就能拿到钱吗?”




没等母亲再说话,宋维扬突然厉声道,“告诉你们,现在罐头厂欠了三百多万,这还不算银行贷款,但宋家只有几万块钱现金,银行账户早就被冻结了!你们现在有100多号人,加上今天没来的就更多,几万块钱平均分下来能拿到多少?一个人最多分到百十来块!”




先前那人说:“那你说怎么办?把欠款给免了?”




宋维扬立即说:“我爸是容平市最成功的企业家,我是他儿子,你们敢不敢赌一把,赌我在半年内把几万块变成几百万!赌赢了,你们就能拿回欠款,我还照付利息。赌输了,每人也只亏那百十来块!现在做一个选择吧,到底是把宋家往死里逼,每人分点钱了事,还是搏一搏拿回全部的欠款和利息!!”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方面,他们确实认为强逼也没结果,几万块钱根本就不够分;另一方面,他们又稀里糊涂的被宋维扬所感染,因为那表情和语气都太自信了,跟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企业家宋述民太像了。




宋述民虽然已锒铛入狱,但他的名声摆在那里,人们打心里还留着几分敬畏和佩服。作为宋述民的儿子,即便宋维扬还只是个学生,债主们依然下意识的就生出莫名信任感。




这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年代,社会上暴富的新闻层出不穷。




或许,宋家真能翻身呢?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比如罐头厂的工人。




这些工人的工资并不高,只被积欠了几个月薪水,拢共加起来也就每人一两千块钱。




“别说那么多,把工资先给我们结了!”工人们嚷嚷道。




之前是微笑许诺,现在直接变成威胁,宋维扬眯眼冷笑道:“不给我机会是吧?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明天就去申请破产,拍卖工厂的固定资产还债。按照法律规定,首先该还的是银行贷款,接着才是欠你们那三百万!这些钱是按比例偿还的,普通工人最多能分到十几块钱工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宋家就能合理避债,你们再来讨债就是违法的!”




工人们瞬间傻眼,他们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玩,更不知道工人工资优先于社会债务——当然,银行贷款更优先,这点宋维扬没有骗人。




虽然中国在80年代就有了《破产法》,但到90年代初才允许私营企业破产,现在都还没有流行起来,甚至一些地方政府根本不同意私企破产。




以至于,上辈子宋家居然没想过申请破产。直到宋大哥死后半年,法院和银行才联手清盘搞拍卖,结果地皮和机器居然流拍,闲置十年才有地产商买下来搞开发。




先是承诺讲道理,接着又是活生生的威胁,这些讨债者终于被宋维扬“说服”了。




他们是真怕宋家玩破产把戏啊!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债务最多的玻璃器皿厂讨债者突然表态,罐头厂欠了他们整整80多万,强逼也不可能拿足货款。




“明智的选择!”宋维扬微笑道。




他必须笑出来,让人相信他有能力还钱,父亲入狱的悲伤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这些人也没要宋维扬写什么保证书,带着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郭晓兰看了一眼还没走的记者群众,低声道:“我们也回去。”




……




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学生,口口声声说自己能半年赚到几百万,换成谁都不会相信。




那些讨债者不相信,他们只是被破产威胁给吓住了,害怕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在90年代中期,中国突然刮起一阵破产潮,大部分都在玩“假破产,真逃债”的把戏。




宋维扬的家人也不相信,回到家里后,母亲和大哥皱眉枯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快速弄钱的办法。




“哥,罐头厂还能开工吗?”宋维扬问。




宋其志郁闷道:“还开什么工?仓库都堆满了。我这两个月一直在跑市场,广告费砸下去好几十万,但厂里的罐头根本就卖不出去。”




宋维扬开始帮大哥整理思路:“哥,你有没有想过,咱家的罐头为什么卖不出去?”




宋其志说:“以前送礼,都送麦乳精和罐头。现在送礼,改送保健品了,罐头只有少部分农民才拿来当礼品。还有啊,我听说欧美联手对中国罐头反倾销,那些罐头大企业没法外销,就在国内搞降价竞争圈地盘,中小型罐头厂被逼得只能等死。”




宋维扬分析道:“也就是说,竞争压力在增大,而市场规模却在减小。”




“所以没辙!”宋其志摊手道。




宋维扬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更改罐头产品的定位?我们不把罐头当礼品卖,而是日常消费品。”




“没用的,”宋其志连连摇头,“谁买罐头吃着玩啊?有那点闲钱,还不如买饮料,买饼干和糖果。”




宋维扬又说:“我们可以……”




“别说了,”宋其志不想再讨论,“罐头厂是肯定没救的,不止是咱家的厂子,整个中国的罐头厂都这样。小弟,我知道你想帮家里,但很多东西你不懂。你还是安心读书吧,明年考个好大学,毕业了去大城市进外企上班,那样才能活得体面。”




宋维扬还想再说,但大哥已经和母亲商量对策去了,家里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能力。




讨论一阵,母亲开始疯狂打电话:




“喂,我找杨厂长……我是嘉丰酒业的郭晓兰……杨厂长不在啊……那好,我回头再打过来。”




“喂,张行长,我是郭晓兰……你要开会啊……那行,改天再说。”




“喂,李经理……”




郭晓兰一口气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是以前关系较近的朋友,结果很明显,一分钱没有借到。




大嫂蔡芳华已经带着儿子从医院回来,她说:“要不我回娘家问问?”




郭晓兰摇头道:“亲家公做派端正,他估计也没存几个钱。”




蔡芳华的父亲以前也是国企厂长,但三年前就退休了,娘家只剩个哥哥在档案局的清水衙门做事。




宋大哥抽着烟,无奈道:“干脆申请破产吧。”




母亲有些意动,担忧道:“就怕政府不批准,咱们市还没有私企破产的先例。”




宋大哥说:“虽然人走茶凉,但爸的面子还留着几分。活动活动关系,申请破产应该不难。”




母亲拍板道:“我明天就去找领导!”




宋维扬没有再说话,任他说破了天,家人也不会相信他真有那本事。他唯一的贡献,就是提出了破产的办法,至少给母亲和哥哥留下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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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落拓而行】




“花开花落,花开花落。悠悠岁月,长长的河。”




“一个神话就是浪花一朵,一个神话就是泪珠一颗。”




“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你我匆匆皆过客……”




晚八点,电视里正播放着《封神榜》,毛阿敏的歌声依旧那么悦耳动听。




容平市那个破电视台,专捡别人剩下的剧。三年前就已经拍完的《封神榜》,在容平市电视台还属于“首播”,而且收视率高得非常吓人。




这年头,除了一些安装有闭路电视的城里人,绝大部分老百姓只能收到三个台,即中央台、省台和市台。去年83版《射雕》在市台“首播”的时候,立即轰动全市,连带着卖盗版小说的都狠赚一笔。




可惜全家都没有看电视的心情,郭晓兰不停拨打电话找关系,终于约到了一位副市长谈罐头厂破产的事。




宋维扬默默回到自己房间,用索尼正品的walkman,播放着迈克尔·杰克逊的盗版磁带。MJ的磁带很不好找,别说正版了,就连盗版都是从省城搞来的。




宋维扬一边听歌,一边拿起电脑显示器旁边的储蓄罐。




陶瓷的蓝胖子,头顶竹蜻蜓可以掀开,宋维扬有了零钱就往里面塞。




摇一摇,哗啦啦啦响,接着砰的砸地上,硬币拌着破瓷片四散溅开,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纸币。




宋维扬捡起来慢慢数,一共有103元8毛6分。这点钱显然不够用,他又凭着记忆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柜里找到几张存折——那是以前长辈们给的压岁钱,竟有4000多元,这在1993年已经不是小数目。




启动资金有了,可以出去搏一搏。




宋维扬没有选择说服母亲和大哥,虽然他有一定把握振兴罐头厂,但操作太费劲了。首先,要向果农赊购新鲜水果,然后要说服工人重新开工,还需要合作企业提供新设计的包装盒和玻璃罐。




别人又不是傻瓜,没钱谁会配合你啊?




当务之急,是要弄到一笔钱,几十百来万即可,至少要让果农、工人和合作企业看到希望。




宋维扬找出书包,把零钱和存折都放好。母亲、大哥和大嫂还在商量破产细节,他径直走过客厅,来到父母的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两套父亲的西装。




这是出门赚钱的必要装备,年轻的宋维扬本就脸嫩,穿上西装可以勉强撑撑场面。




“叮咚,叮咚!”




再回客厅时,门铃突然响起来。




来的并非讨债者,而是宋维扬的大舅和小舅。




当初宋家发达的时候,宋维扬的三个舅舅都得到了好处,全部当上工人变成城市户口。结果宋述民一出事,二舅和小舅立即下岗,只有踏实勤奋的大舅还留在厂里。




二舅和二舅妈属于白眼狼,居然开始埋怨宋家,认为是宋述民害他们不能当工人。甚至怕宋家向他们开口借钱,直接断了来往,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走动了。




“大哥,老幺,你们怎么来了?快坐下吃水果。”郭晓兰连忙招呼。




跟二舅的自私贪婪不同,大舅为人憨厚,小舅则单纯贪耍。




大舅穿着厂里的工作服,手上满是老茧,拿出个塑料袋说:“妹子,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我下午请了个假,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了,三万八千块,你先拿着救救急。”




小舅则打扮得光鲜亮丽,满身穿戴名牌,头发还喷了摩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存不住钱,只有一千多,你别嫌少。”




郭晓兰连忙推辞:“你们快拿回去。”




大舅劝道:“都是自家人,你就别客气了。”




小舅点了一根香烟,刁在嘴上潇洒地说:“就是,自家人不计较那些。以后有困难尽管开口,大不了我不抽红塔山了,委屈点抽红梅。”




宋维扬怀里抱着西装,忍不住逗趣道:“小舅,等我赚了钱,保证让你天天抽进口烟。”




小舅乐呵着说:“不用洋烟,软中华就可以。”




上辈子,小舅一直过得很洒脱,直到38岁才奉子结婚。谁知漂亮老婆跟一个有钱人跑了,小舅为了抚养长期患病的儿子,整天起早贪黑开出租车,甚至连烟都戒了,后来在宋维扬的帮助下开起了小超市。




不管能否帮上忙,大舅和小舅的雪中送炭,宋维扬肯定是要记在心里的。




至于二舅那个白眼狼,呵呵,不提也罢。




好说歹说,两个舅舅还是坚持把钱留下,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结伴离开。




郭晓兰叹了一口气,把钱收好,对儿子儿媳说:“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跟郝副市长约好了谈破产的事。老大,你数五万块钱包好,记得把柜子里的茅台也带上。老二,你别瞎操心,在家里好好复习功课。”




宋其志立即跑去柜子里拿茅台,宋维扬则悄然回房收拾行李。




……




第二天,大清早。




母亲和大哥带着礼物出门办事,宋维扬也背着鼓鼓的书包开溜,只用鼠标压着一张字条:“妈,我去搞钱了。别担心,最迟开学就能回来。”




路过客厅时,发现大哥的81式军刺搁在茶几上,宋维扬顺手抄起放进书包。




首先来到银行,宋维扬拿出十多张存折和身份证,放在柜台说:“取钱。”




柜员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她算了一下金额,又见宋维扬只有17岁,立即化身为007,警惕道:“几千块钱?把你家长叫来取吧。”




好吧,这年头的几千块真算巨款,特别是在这种西南小城市。




宋维扬只能再次搬出父亲的名头:“阿姨,我爸是宋述民。宋述民你知道吧?这都是我以前存的压岁钱。”




柜员大妈恍然大悟,立即开始办理,很快就把钱兑现了。




等宋维扬拿着钱离开银行,柜员大妈瞬间精神焕发,脸冒红光,离开座位跟同事八卦起来:“听说宋述民被判了八年多,家里被要债的堵着不敢出门。现在他儿子都来取压岁钱了,肯定是拿去还债,啧啧,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同事迅速处理完手里的业务,对下一位等着取钱的客户置之不理,也兴致勃勃地聊天:“谁说不是,这人啊,说倒霉就倒霉。以前宋述民多风光,去年他给丈母娘过寿,连咱们副行长都要亲自去吃酒。现在惨了,自己坐牢不说,老婆儿子还背一屁股债。”




“宋述民还是有点冤枉,酒厂明明就是人家自己的,现在居然被判个贪污受贿。”




“冤枉个屁!你知道他转移了多少资产吗?好几千万!真要照这个罪来判,够他牢底坐穿的。”




“那倒也是啊。”




“酒厂的管理层被撸下来一串,宋述民的案子审完了,其他人的案子才能定性。你看着吧,还有一堆要判三年五年的。”




“……”




两个柜员聊得飞起,等着办业务的客户却不耐烦了,催促道:“喂,你们银行还上不上班?”




柜员大妈也烦了,顿时怼回去:“吵什么吵?再吵就不给你办了!”




“你什么态度?”客户生气说。




柜员大妈毫不示弱:“我就这个态度!你要是厉害,就给领导反映去,看能不能把我给开除了!”




“嘿,我今天还非反映不可,什么玩意儿!”




“你还敢吼我?行,你要取钱是吧,今天我就不取给你!”




三个钟头过去,客户开始服软,软语赔笑:“大姐,你行行好,今天是我不对,我说话太冲了。”




柜员大妈趾高气扬,冷哼道:“本来就是你不对,没事找事,尽跟我瞎闹。”




“那我这钱?”




“快下班了,你下午再来取吧。”




……




背着装满随身物品的书包,手里拎着父亲的公文包,带着4638块8毛6分钱,宋维扬终于踏上了前往省城的列车——他的最终目的是转车去特区。




自去年伟人南巡,改革春风吹满大地,整个中国变得疯狂躁动起来。




人们洗去最后一丝纯真,想尽办法“向钱看,向厚看”,无数国企职工和公务员选择下海经商,开启了一个野蛮疯狂的物质时代。




这年头,“下海”代表着经商,而非岛国动作片女忧入行。




当然,在赚钱方面,两者的目标是一致的。




时势造英雄,选择去年下海的,后来被统称为“92派”,在中国商业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创立了嘉德拍卖、泰康人寿、万通集团、汇源集团、聪慧公司、国际期货公司……




90年代初的中国充满了野性,积压多年的改革欲望彻底放开,一切似乎都在野蛮生长着。




很多在未来明显违法的行为,此时都是灰色暧昧的。无数空子等着你钻,而且政府和舆论还鼓励你钻,因为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对改革有益或有害,政府和人民都需要尝试。




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英雄与骗子泥沙俱下。




超级大骗子有两个,一个是发明“油变水”的王洪成,一个是发明“节能电机”的沈太福。两人都骗到了国家部委层面,沈太福甚至获得费孝通的赞赏。他们此时依旧逍遥法外,但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沈太福明年就会被判枪决。




顺便一提,民国大师费孝通先生,在改革开放后摇身变成了超级毒奶。可谓奶谁谁死,他多次写文章赞扬“苏南模式”,结果“苏南模式”在兴盛十年后彻底崩溃,他又写文章赞扬“长城模式”,结果沈太福很快就被枪毙。




至于商业英雄则有很多,其中风头最盛的也是两个。




一个英雄叫史育柱,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年创业偶像。此时史育柱的形象无比励志,一个边城少年,背着行囊来到特区,凭借高科技白手起家,几年时间就坐拥数亿资产,而且他的钱来得干干净净。直到十多年后,当人们再度提起史育柱,对他的印象就只剩下“脑白金”、“黄金搭档”、“征途”和“氪金教父”这些词汇。




另一个英雄叫牟其中,他是此时公认的商业天才。此君在1974年写了一篇《中国向何处去》,被判处死刑,幸好阴差阳错被遗忘在监狱里。三年前,牟其中作为中间商用罐头换飞机,转手就赚了1亿元,一时间名满全国。接下来几年,他还会提出一系列天马行空的构想,比如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口子,引入印度洋暖湿气流改造中国西北干旱区。最后他也成了骗子,结局是无期徒刑。




90年代的中国,根本不存在学院派企业家,全都是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兽派。




即便是名校毕业,即便是高官下海,都同样热衷于铤而走险,因为那样来钱实在太快了。




用三九胃泰赵老板的原话来说:“社会上有这么多资产闲置,是三九下山摘桃子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于是,赵老板下山到处摘桃子,终于把自己噎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走进监狱。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野性时代,满地尽皆黄金。




有能力、有眼光的人,缺的并非发财机会,而是面对利益时的自制力!




黄金太多,有些带毒,有些藏刀,稍不注意就能把拾金者给毒死割伤。




曾经的宋维扬在90年代懵懵懂懂,当他回到自己17岁的时候,发现面前堆放着数不尽的金山。他需要做的,就是辨别哪些黄金有毒,哪些金山藏刀,怡然避开即可。




可现在家里糟糕的情况,已经不容宋维扬小心翼翼了,他必须来一场惊险刺激的演出。




如果宋维扬的脑子里有系统,此时肯定会给他发布任务:“请在两个月内赚足100万!”




可惜,没有系统,更没有新手大礼包。




十七岁少年,落拓而行,只有那双赤手空拳,在汹涌江湖上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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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俗套的邂逅】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 听友146004589

    主播你说得好

  • 听友145771100

    不错不错

  • 听友145772533

    就要这个感觉,大爱

  • 听友144557903

    讲得好好!我要全听完

  • 听友144099807

    已经不可自拔了

  • 听友143846968

    干货满满

  • 听友143847821

    谢谢主播的陪伴!

  • 听友141699494

    明天必须听了,睡觉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