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唐】韦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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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词】乡愁 断肠 飘零

【诗词原文】

《菩萨蛮》唐·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精华赏析】

韦庄在写下这首《菩萨蛮》的时候，正在经历着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冬天”。甚至可以这么说，那段时期，不仅是韦庄人生中的冬天，也是大唐王朝命运的冬天。国家命运必然和个人命运紧密相连，长安陷落，也改变了韦庄的命运轨迹。在一轮又一轮血雨腥风中，四十七岁的韦庄在唐僖宗中和二年（882）春天，仓皇逃出兵荒马乱的长安，漂泊到了江南。

江南的春天风光确实秀美，杏花春雨，小桥流水，无不让人沉醉。江南不只是风景优美，而且还经济富庶，交通发达，自唐代以来更是才子佳人聚集之地。“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可不是诗人的夸张，人人都喜欢江南，在温暖美丽、繁华富庶的江南流连忘返，甚至想在这里终老、也应该在这里终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人们在这里可以惬意地江边垂钓，欣赏碧水蓝天，可以悠闲地荡舟湖上，听雨入眠。

对于风流才子们来说，江南更是孕育浪漫爱情的地方：“炉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这两句暗用了汉代美女卓文君当垆卖酒的典故。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共患难的爱情故事是流传已久的一段佳话，韦庄用这个历史典故，主要是为了突出卓文君的美貌——江南处处都有像卓文君那样才貌双全的佳人，肤如白雪，面若银盘，一笑解千愁。这样好的地方，这样好的才子佳人，又何必老是念念不忘遥远的故乡呢？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还是不要回去了吧！趁着年轻，好好享受江南的旖旎风情。如果回去看到家乡一派战后残败的景象，一定会痛断肝肠的啊！

表面上看来，韦庄一直在口口声声夸着江南好、江南美，可是细细品味之下，我们会发现他从头至尾说的其实都是“反语”。他真正想说的心里话是：江南再好，江南再美，江南再温柔，那也不是你的江南，不是你的家乡。他越是宣称“未老莫还乡”，越是有无法掩饰的故国之思喷薄而出。前人说得好，他通篇都在强颜欢笑，骨子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强颜作欢快语，怕肠断，肠亦断矣。”（谭献《词辨》）

生逢乱世，十年飘零，来往万里，到处求仕求食，年近六旬方才成为新科进士，韦庄至此才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长安，韦庄牵挂了十多年的故乡，直到现在才算真正抚慰了他的半世乡愁。

重回长安，故乡终于回报了这个游子一个进士及第的荣耀。虽然对于韦庄来说，这个回报来得实在是太晚太晚，但他那颗在乱世中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样的故乡，早已不是韦庄日思夜想的故乡，长安反而成了他不得不逃离的地方。眼见着大唐王朝已经走到了命运的尽头，韦庄做出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选择：接受王建的邀请，入蜀辅佐王建。907年，唐朝的灭亡封杀了韦庄重返故乡的最后一线希望。韦庄此后终身仕蜀，再也未能重回长安。

七十四岁的韦庄，经历过长安子弟的少年轻狂，经历过中年的奔波乱离，经历过晚年政坛的霹雳巨变，走过人生最漫长的冬天，终于在蜀地迎来了他政治生涯的最高潮，也是他事业的真正春天。不知道大器晚成的韦庄，是否还会时不时回想起，当他漂泊江南时，面对江南美丽的春景，曾经流露过那么强烈的乡愁呢？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对于命运坎坷的韦庄来说，漫长的冬天一定会过去，春天终究会到来。

【知识点·速读】

1、韦庄大约出生于836年前后，到他二十五岁左右时，中晚唐的一批一流诗人如刘禹锡、白居易、杜牧、李商隐等已经相继去世，在诗人凋零的大唐末世，韦庄异军突起，堪称当时最杰出的诗人。

2、韦庄《秦妇吟》目睹了起义军和官兵相继给长安带来的动荡，他写下了长篇乐府叙事诗《秦妇吟》，以一位“秦妇”自述的口吻，叙述了这一场又一场纷乱带给人民的痛苦。因其强烈的现实精神和高超的艺术水准而享有崇高的诗坛地位，后人将《孔雀东南飞》、《木兰辞》和《秦妇吟》并提，并称“乐府三绝”。而且因为这首诗，韦庄当时还赢得了一个公认的雅号“秦妇吟秀才”。

3、四十七岁的韦庄在唐僖宗中和二年（882）春天，终于仓皇逃出兵荒马乱的长安，一度寓居洛阳、浙西、金陵（今南京）、婺州（今浙江金华）等地，在江南、江西、湖南往来奔波，贫窘交加，为在乱世之中求得一线生机而四处流浪，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余年。就在江南流浪时，韦庄写下了这首著名的《菩萨蛮》。

4、当韦庄流落江南的时候，他的故乡长安还陷于兵荒马乱之中，先是黄巢占据长安，后是李克用的沙陀兵逼入长安。公元888年，二十七岁的唐僖宗暴病而亡。掌权的宦官又拥立唐僖宗的弟弟李晔继位，这就是历史上的唐昭宗。唐昭宗景福二年（893），韦庄再度回到阔别十一年的长安应试，再度落第。直到第二年，也就是昭宗乾宁元年（894），五十九岁的韦庄才终于进士及第，释褐为校书郎。907年，朱全忠逼昭宣帝“禅位”给自己，自己则改名朱晃，登基改国号为“大梁”，定都汴梁（今河南开封），这就是历史上的后梁太祖。唐朝至此灭亡。唐王朝的这一系列动荡，封杀了韦庄重返故乡的最后一线希望。韦庄此后终身仕蜀，再也未能重回长安。后来，王建称帝，国号大蜀，史称前蜀，作为王建开国称帝的心腹参谋，韦庄深受王建信任，位至前蜀的宰相。

5、汉代美女卓文君当垆卖酒：汉代第一才子司马相如琴挑文君之后，卓文君瞒着父母，与司马相如一起逃到成都。父亲盛怒之下果断宣布断绝父女关系，对女儿采取了强硬的经济封锁：“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而卓文君私自嫁给了司马相如以后才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其实是家徒四壁！但卓文君并没有因此而后悔自己的爱情选择。夫妻俩卖掉成都所有的破破烂烂，回到卓文君的故乡——物价更低的临邛，买下一间很小很小的酒馆。两人都身兼数职，把小酒馆经营得有模有样：卓文君活成了一个能干泼辣的劳动妇女。相如也放下了书生的清高，当上了酒馆里忙前忙后的店小二。

【拓展推荐】

1、《不第后赋菊》 唐·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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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

下一讲，我们依然要讲述朝代交替之际的一位重要词人，而且，他在我们这个品词系列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哦。他会是谁呢？下一期，我们再揭晓谜底。

【合卷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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