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为什么银行愿意承担超额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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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课程是中英双语授课，您可以点击“专辑--节目”选择中文或英文课程进行收听，英文课程由蒂莫西·泰勒本人讲述，对应中文内容是由专业人士完成。谢谢您的订阅，希望您能有所收获。

【音频文字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泰勒。

英语中有句俗话，叫“正面我赢，反面你输”（heads I win tails you lose）。它指的是通过掷硬币的方式作决定。“正面我赢，反面你输”表达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掷硬币，出现的是正面，那么我就赢了。但是如果它出现的是反面，那么你就输了。你反应过来这句话了吗？对赢的一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协议，对输的一方，怎么看都是个糟糕的协议。

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就是通过贷款和投资的方式为他们创造一个“正面我赢，反面你输”的局面。今天这堂课，我就带你解读一下，金融监管是如何运作的。或者更确切地说，银行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发放贷款，出现的结果是无论如何银行都会赢，也就是：要么银行赢了赚了很多钱，要么政府输了不得不为损失买单。

今天的课程还是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我将和你讨论一下银行是如何践行“正面我赢，反面你输”这句话的。其次，我将带你谈论银行、影子银行、不是银行的银行，他们分别有什么风险点。最后，我将讨论中国金融监管的新结构，看中国现在的金融监管是如何防控风险的。

首先进入今天的第一点，银行是如何践行“正面我赢，反面你输”这句话的。

让我把这句话拆解出来给你感受一下。先看前半句：“正面我赢”。你可以理解为，银行是如何获得尽可能高的回报的？显然，答案是它应该以尽可能高的利率去借出资金。几年前，中国政府全面放开对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的管制，因此银行可能会要求一个很高的利率。这就会导致一个新的问题，想象一下你或你的公司想要借点钱,所以你去几个不同的银行去询问，问银行会收取多少利息。如果你是一个比较靠谱的借款人，按时还贷，那么，中至少有一个银行应该给你提供相对较低的利率。

但如果你是一个风险较高的借款人，而且不太可能按时还贷，一些银行就会拒绝借钱给你。或者银行可能会要求更高的利率，才会借钱给你。因此，当一家银行决定收取非常高的利率时，它最终会吸引和贷款给一些不太可能偿还的非常高风险的借款人。现在，在你脑中“正面我赢”的情况应该很清楚了：借钱给高风险的借款人，如果高风险的借款人真的能够偿还贷款，那银行就会因为高利率而盈利。

你一定会问，如果银行决定收取高额利率给一批高风险的借款人贷款，但这些高风险的借款人最终没有按时还款，会怎样？这种情况谁输了？如果你认真听过我之前的课程，你一定知道，存款人的利益不会受损，因为有“存款保险制度”，存款人的钱是安全的。既然存款人的利益没有受损，那是谁受损了？其中一个答案是存款保险基金。如果因为经济运行出现问题，或者出现金融危机，高风险借款人不能偿还这部分贷款以后，中央银行可能觉得它需要作为最后贷款人介入，给这家银行很多钱帮助度过危机。

给银行钱帮银行度过危机的成本将落在央行身上。也就是说，在这个局面中，高风险的好处都由一方得到了。但潜在的成本最终会流向政府或政府基金。不仅仅是银行，在金融体系的所有要素中都是如此。

让我们转到第二个要点，什么是银行（banks）、影子银行（shadowbanks）和不是银行的银行（non bank banks）。在涉及银行贷款的监管方面，中国的工作做的相当不错，确保银行的风险水平可控、可接受。

问题是中国的金融体系在很多方向上都在迅速扩张。被称为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公司到处都有。这些公司不是银行。比如一些保险公司，他们各种产品经理提供各种各样的投资产品和财富管理产品。这些公司往往愿意向他人贷款。他们有时被称为不是银行的银行，因为它们是金融中介机构。他们招揽人们在他们那存钱，他们有贷款和投资行为，但他们不是正式的银行。

存放在这些公司的钱不受存款保险制度保护。银行监管者会监管银行贷款以确保这些贷款是安全的，但不会监管这些公司，因为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银行。他们有时被称为影子银行。现在，这些影子银行当然可以在经济上与银行联系在一起。它们可能都从银行接收贷款，它们可能都投资银行的股票。如果影子银行的日子不好过，这些联系实际上也会给银行体系带来真正的问题。

因此，影子银行的运作以及如何与影子银行打交道，一直是世界级的金融监管问题。我给你举一个例子，最近在中国发生的，安邦保险公司的例子。这些年来，中国的保险公司被赋予了更大的自由来，保险公司可以投资于不同类型的资产和销售不同种类的产品。安邦设立了各种不同的基金，进行各种各样的投资。其中许多都与银行挂钩，例如安邦经常通过银行出售保险，但它也拥有许多中国公司的股票，还有很多房地产开发商的部分所有权。除此之外，安邦还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投资。它也在韩国和欧洲各个国家购买了人寿保险公司。

安邦借了很多钱来购买美国的豪华酒店和度假村等海外房产。它在加拿大西部为老年人提供了许多养老院，它把保险公司的钱和所有这些不同的投资混合在一起。把这些钱混在一起，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是违反规定的。2018年5月，安邦的负责人被判入狱。根据一份法庭报告，他的辩护刚开始说他对规则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安邦的做法是否违反了法律。

有一份报告称安邦是当时世界上第139大公司。当一个经营大型公司的人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否遵守法律的时候，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中国金融监管机构最终接管了该公司，接管期限为一年。那些愿意购买该公司的股票的私人投资者可以继续投资和经营。与此同时，中国保险保障基金也出手搭救，保险保障基金一种类似于银行存款保险基金的基金，只是这种基金针对的是保险公司而不是银行存款。

它需要给安邦六百多亿人民币，以确保公司有足够的钱来支付那些持有公司保单的人。显然，这是一个公司“正面我赢，反面你输”的典型状况，在这种情况下，保险基金受损失了。

继续来看今天的第三点，中国金融监管的新框架。直到2017年底，中国的金融监管框架都是一家银行和三个委员会，有时被简称为“一行三会”。一家银行指的是中国人民银行，三个委员会分别监管金融市场的不同部分: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和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

但这个框架中出现了两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职责权限没有特别明确。央行和某个监管委员会这两个独立的实体机构谁应该监管，哪些领域被两个机构同时监管，这些划分不太明确。另一个问题，有一个经济学专业名词，经济学家称之为监管俘获（regulatory capture）。监管俘获问题听起来像这样：假设你是一个金融监管机构，你应该注意公众的反馈，确保没有过度的风险。

但是想想看。你每天和谁说话？嗯，那些你正在监管的金融公司的人。当你需要有关行业的信息时，你是从谁那里得到的？你监管的金融公司的人。当你征求对新规章制度的意见时，你会听到谁的意见？那些你正在监管的金融公司的人。这已经发生在美国和欧洲的监管机构身上。监管俘获理论的主要内容是,政府建立管制起初,管制机构能独立运用权力公平管制,但在被管制者与管制者长期共存中,管制机构逐渐被管制对象通过各种手段和方法所俘虏,管制机构最终会被产业所控制,为少数利益集团谋求超额利润,使真正的守法者损失利益,结果使被监管行业更加不公平,降低整体效率。在许多不同的行业，监管机构也发生了类似情况，不仅仅是银行业和金融业，还有航空公司、电力公司和其他公司。

2017年中国国务院成立了金融稳定与发展委员会。它将制定包括金融领域所有方面在内的总体政策。在此基础上，中国人民银行将担负起对银行业和保险业实施这些规定的作用，而不是制定政策，只是执行规则。

这个想法是由高级委员会制定政策，然后其他机构将重点放在执行这些规则上。在金融业、监管和责任之间重叠更少，代沟也更少。而且，那些每天都在与行业打交道的人，那些最容易被行业俘获的人与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是分开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必须对那些制定规则的人做出合理的解释。

像中国这样一个非常庞大的经济体中，每年都会有一些新银行开张，但每年也会有一些银行破产、倒闭。这可能只是运气不好或管理不善，无论如何，破产和倒闭的发生也是正常的。事实上，也许每五年或十年，就应该再有一个像安邦这样的大金融公司破产。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这对其他银行和金融公司来说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注意规则，降低风险。政府、金融监管机构都在工作，他们不会玩“正面银行赢，反面政府输”之类的游戏。

在下一课中，我们将回到汇率问题上来讨论更有普遍性、离你更近的话题。看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是如何随时间推移变化的。为了规避风险，你应该囤美元吗？下次课，让我们从人民币汇率的角度去考虑一些有争议的话题。

我是泰勒，谢谢你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