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我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来信】我们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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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老宋:


今年是我们分手的第五个年头,也是咱俩认识的第八年。虽然平时闲着没事也偶尔唠嗑,但我还是有很多话攒着一直没来得及讲给你听。今天决定给你写信,是因为我觉着心里憋着的这口气,终于该放出来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对象还不赖,电视台某高管的女儿,是个富二代。昨儿个我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他们说你这两年没少在她身上花钱,YSL、SK2、CPB、Dior随便来,刷起卡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哦对,他们还说你买房了,现在每个月在还房贷。深圳房价这么高,你居然买得起房?啊呸,我当时就在心里暗自嘲讽,这他妈还是那个周末去吃个湘菜馆都指望我掏钱的嘴炮老宋吗?


再看看你现在那对象,一张堆满化妆品的整容脸,一看就不是和你聊诗词歌赋的主儿吧?不过也挺好,也许“有思想”原本就不是你的择偶标准,你的品味就是吃麻辣烫整两大勺蒜,再配上一瓶雪花,然后带着蒜味儿在几十块一晚的旅店里抱着对方啃来啃去。


这些你的富二代女朋友肯定不知道吧?因为,就我一个人知道啊。


所以,你喜欢冯唐,经常听花粥和衣湿,最爱的电影是《剪刀手爱德华》,没钱花的时侯你就会躲在宿舍一遍一遍看这部电影,不开心喜欢打开自己的qq空间写带锁的日记,但又自以为我虽然有密码但绝不会发现……这些事儿肯定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其实来北京以后我特意让我妈把冯唐的北京三部曲给我寄过来,每次逛书店都会买上一两本他的随笔,也去看过好几次花粥的专场演出。我的《万物生长》上,有两个花大爷的签名。


记得第一次看花粥是刚来北京的第二年,那会我们分手还不到一年。演出结束后是夜里十一点多,我坐末班公交回五环,耳机里放的是《20岁的某一天》,底下的一条评论被我复制粘贴在备忘录里,直到今天。如今看来,那条评论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闲得发慌的年轻人们的矫情罢了:


“五岁的时候,你可以为捕捉一只蝴蝶,而跑到一公里外的田野;十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一个冰淇凌,跑遍大街小巷的商店;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为喜欢的人,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二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只为了生活,而随便就找个人,过一辈子。你说,你越来越懒了,懒得去爱啦。”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能爱,我当即掏出手机打给你,想告诉你,离开你这两年我虽过得人模狗样的,但心上不知怎的就是有一个很大的缺口。也遇见过几个男人,但无奈这个缺口就是填不满。


你手机没换,电话那头很嘈杂,你好像在泡吧。我们沉默了两分钟,相对无言。终于,我还是把手机挂断了。一两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知道很多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年轻的时侯你是个诗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气质,我觉得你跟别人稍微有些不一样。大学的时侯我们在同一个诗社,那个社团的名字叫做“愚人诗社”。说来也怪,我俩在里头呆了大半年,居然不认识彼此,反而是通过一个俗气的三行情诗比赛结缘。


你写的诗风格和冯唐却有几分相似。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比他更大胆,更赤裸。你这样来形容暗恋——“每次与你四目相对,都是,苟且偷欢”;你这样来形容占有——“每当你从堤岸走过,我都挟刀尾随,杀死那些游移在你脚踝的目光”;你这样来形容欲望——“别人高谈美丽我却缄口,因为我对你怀着最肮脏的情欲,又坐拥你最坚硬的哀愁”。


我想,你的心里有一片海。很快,诗社要出一本诗集,作为新任主编的我自然要向你约稿。一来二去,我们取得联系。


大学里的男孩子除了打游戏和堆积臭袜子,什么都不会,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会几句酸不溜秋的诗这一招明显对我很受用。我们看对眼以后你也给我写诗,我把它们工工整整抄在我的笔记本上。好几年过去,回过头去看,我的字迹一直跟那会一样幼稚。


整个社团都知道我们恋爱了。我学新闻,你学中文,看起来气质蛮搭。我很活跃,喜欢和各路学长一块喝酒侃大山,你比较宅,喜欢窝在宿舍看电影打游戏吃零食。


那会我还在当团支书呢,偶尔和学长学姐们寒暄,你没少讽刺我,说我虚伪做作像一朵交际花,那讽刺里带着一个诗人般的清高。但我受欺负了来找你哭诉,你又恶狠狠地骂人。如此这般,我更喜欢你。

你有在qq空间写带锁日记的习惯,你一直以为我没发现,接连写了好几篇。其实里面无非是一些父母不合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琐事。


里面还说,你很需要钱,开始在一个三流网站写黄色小说。新开了一个博客,上面的男人都以为你是女人。你和他们相谈甚欢,偶尔也卖卖一些三无产品。


我在你的日记里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有人难在报国无门,有人难在为五斗米折腰,重要的是我理解你。”


那句“我理解你”就像踩到你尾巴一样,你当即开启防御模式,你说我这种小姑娘不会懂。往后我约你出门你从不出来,窝在宿舍一动不动。我们开始吵架,公共课上课吵到下课,一开始大家耐心劝阻,最后习以为常,能在我们吵架的时侯淡定自若地喝水扯淡。


吵来吵去我们倒也没分手,20岁出头的我也特别做作。我装模作样地抽烟喝酒,再让和你私交甚好的学姐把你骗出来,来获得同情分。你每次拎着醉醺醺的我回去。偶尔宿舍关门了进不去,你掏出仅有的几十块钱把我扶到小旅馆的床上,脱掉我的鞋子,烧热水给我喝。


哦说到我们分手的缘由,除了我特别做作你特别清高以外,应该还是有几个其他的原因的。比如……


比如我是个纯处女主义者,一层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如我后来心比天高觉得你除了有点酸其他毛病很多。都还没毕业呢,我居然偶尔开始嫌弃你没出息。


但其实吧,你虽然穷,倒也还是一个敞亮的人。你日子顺畅的时候,你有100块你愿意花90块在我身上。你日子不顺畅的时候,我们连续20多天三餐都吃全麦吐司面包。


有一次你说网站给你发稿费,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从海鲜大餐把要求降低到兰州牛肉拉面。那天我们饿极了,一整个过程里狼吞虎咽,我显得比往常兴奋很多,说了很多话,我们一人喝了一瓶青岛。


突然你好像哭了,因为我觉得像你这么硬气的人怎么可能哭,我纳闷地抬头,我说老宋你戏可别太多了啊,我看见那晶莹的眼泪掉在面汤里。


那天是我20岁的生日。我们花50分钟坐57路来到市中心,只为了一碗15块的兰州拉面。


那天你丢下我自己回学校了,剩下我坐在饭桌上一脸懵逼。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双眼询问你,你跟个没事人一样又开始嬉皮笑脸,还给我讲了几个荤段子。


讲荤段子似乎也是你的神技能啊,所以后来我在你手机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聊天记录。那会有没有聊骚这个说法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开始学会了撒谎,黑的能说成白的,假的能说成真的,而且还一本正经毫不含糊。


你还记得那个叫白鸽的姑娘吗?你说她病了,你们很聊得来,如果她能活到30岁你就要娶她。这下我就变傻x了,你娶她那我呢?


后来你为了不让我生气偶尔也骗一骗我。直到那个冬天花粥要在郑州开专场,你说你要去郑州找白鸽,陪她看一场花粥。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尽管当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可我知道爱情是一对一的呀。


我转念一想,我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她应该不会想破坏别人的感情吧。


谁知道呢,你们就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你在郑州四天三夜,第五天我收到白鸽发来的床照。我憋了一整天准备听你主动来说点什么。第六天是除夕,新年钟声快敲响的时候,我在你的微信朋友圈看到了那些照片。教养和礼仪让我看起来没那么疯狂,打字的手可能有点颤抖,我躺在单人床上看你即兴表演,你说你又不是圣人。


当时我还不太明白什么叫不是圣人,我始终以为两性关系是发生在彼此都有承担能力之后。现在想来,当初的你不仅饥不择食而且俗不可耐。


那个冬天的照片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来我们基本再无往来,在学校遇见也是对彼此视而不见。


很快我们毕业,你留在学校附近工作,我回到深圳,再去到北京。中间听说你交过很多女朋友,甚至开始发展开放式的男女关系,你的女朋友除了和你在一起,还和另外一个女孩儿保持非常密切的关系。


我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也开始有些意识到男人情义千斤可能不敌胸脯四两。

但我已经很淡然,开始学会泰然处之。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不是一种糟糕的影响。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去迎合别人的价值观,不能活得自己一些呢?


像你一样,只顾自己快活就好。


一旦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开始不想为任何一段两性关系负责。


但我依旧觉得,不懂得恋爱法则的人真好呀,幸福来得淡淡的。


不祝你婚姻成功,祝你永远活得痛快吧老宋,不然可真是要了你的老命了。

很多时候,我走在街头,忽然想起记忆里的你的脸,或者某些我们之间的相处片段。然后笑一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年轻的时候我们自以为懂得爱,其实最不明白爱。但最纯粹最真切的爱往往就发生在还不那么懂得爱的时候。若真懂得了,什么都看通透了,也就小心翼翼凡事都为自己留几条退路了。懂得爱的我们,一点都不讨喜,因为我们永远最爱自己,从不为失去感到可惜。


你是不讨喜的,我也是。


20岁的那一天,说实话,记忆很模糊了。


你的前女友,xxx


文/昔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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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花瓣泪_ym

    有谁知道背景音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