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当教师(12)

如果我当教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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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论担任哪一门功课,决不专作讲解的工作,从跑进教室开始,直到下课铃响,只是念一句讲一句。我想,就是国文课,也得让学生自己试读试讲,探求文章的意义,揣摩文章的法则,因为他们一辈子要读书看报,必须单枪匹马,无所倚傍才行。国文教师决不能一辈子伴着他们,给他们讲解书报。国文教师的工作只是待他们尝试之后,领导他们共同讨论:他们如有错误,给他们纠正;他们如有遗漏,给他们补充;他们不能分析或综合,指点他们分析或综合。这样,他们才像举步的幼孩一样,渐渐的能够自己走路,不需要人搀扶。国文课尚且如此,其他功课可想而知。教师捧着理化课本或史地课本,学生对着理化课本或史地课本,一边是念一句讲一句,一边是看一句听一句;这种情景,如果仔细想一想的话,多么滑稽又多么残酷啊!为什么说滑稽?因为这样之后,任何功课都变为国文课了,而且是教学不得其法的国文课。为什么说残酷?因为学生除了听讲以外再没别的工作,这样听讲要连续到四五个钟头,实在是一种难受的刑罚。我说刑罚,决不是夸张;试想我们在会场中听人演讲,演讲者的话如果无多意义,很少趣味,听了十分二十分钟便感觉厌倦了;即使讲演者的话颇有意义,富有趣味,如果延长到两三个钟头,我们也要移动椅子,拖擦鞋底,作希望离座的表示:因为听讲到底是被动的事情,被动的事情做得太久了,不免有受刑罚的感觉。在听得厌倦了还不得不听的时候,最自然的倾向是外貌在那里听而心思并不在听;这当儿,也许是游心外骛,一心以为鸿鹄将至,也许什么都不想,像老僧入定一般。教学生一味听讲,实际上无异于要他们游心外骛或者什么都不想,无异于摧残他们心思活动的机能,这岂不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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