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小书”和“大书”,说起来都有“表”跟“白”的分别。“表”是用说书人的口气叙述;“白”是说书人说书中人的话。所以“表”的部分只是说书人自己的声口,而“白”的部分必须起角色,生旦净丑,男女老少,各如书中人的身份。起角色的时候,大概贴旦丑角之类仍用苏白,正角色就得说“中州韵”,那就是“苏州人说官话”了。
说书并不专说书中的事,往往在可以旁生枝节的地方加入许多“穿插”。“穿插”的来源无非《笑林广记》之类,能够自出心裁的编排一两个“穿插”的当然是能手了。一、这类“穿插”差不多每回可以听到。最后的警句说了出来之后,满场听众个个哈哈大笑,一时合不拢嘴来。
书场设在茶馆里。除了苏州城里,各乡镇的茶馆也有书场。也不止苏州一地,大概整个吴方言区域全是这批说书人的说教地。直到如今还是如此。听众是士绅以及商人,以及小部分的工人农民。从前女人不上茶馆听书,现在可不同了。听书的人在书场里欣赏说书人的艺术,同时得到种种的人生经验:公子小姐的恋爱方式,何用 式的阴谋诡计,君师主义的社会观,因果报应的伦理观,江湖好汉的大块分金,大碗吃肉,超自然力的宰制人间,无法抵抗……也说不尽这许多,总之,那些人生经验是非现代的。
现在,书场又设到无线电播音室里去了。听众不用上茶馆,只要旋转那“开关”,就可以听到叮叮咚咚的弦索声或者海瑞、华太师等人的一声长嗽。非现代的人生经验利用了现代的利器来传播,这真是时代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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