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喝八棒
德山宣鉴的“德山棒”很出名。与德山棒齐名的是“临济喝”。临济曾对僧人说:“有时一喝如金刚玉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说完后,又对僧人问道:“会吗?”
僧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临济大喝一声。
金刚玉宝剑的喝是斩断思虑的“夺境”喝,也就是“杀活”之剑。斩了俗念是杀,俗缘了断得自由是活。这种喝是杀,活并用的双刃剑。踞地狮子的一喝,是夺人喝,狮子为百禽之王,大吼一声,闻声者脑裂。临济是位山东大汉,禅门中有“将军”美号,坐在那里,威风凛凛,目光摄人心魄,本身就如同踞地狮子。探竿影草的喝,是测量被喝者道性慧力的喝,修证的程度如何,在这位“踞地狮子”的大吼面前,一眼可见。
有人总结了方法,就有人跟在后面盗用方法,瞎唬瞎喝,依样画葫芦者大有人在。临济自己感觉到这一点。有一天他见一位僧人学着师父的样子喝人,就说:“你们这些人总学着我的样子喝人,我问你:有一人从东堂出来,一人从西堂出来,两人见面同时对喝,你能分得清宾主高下吗?要是分不出来,就不要学我喝!”喝如果不明“料简”、“照用”的机用,是无用的。
禅师对喝法被后人妄用的忧虑至死挂怀。临济要入灭的时候对众人说:“我没后,不要把我的正法眼藏弄没了!”
三圣禅师当时在场,听师父这么一说,上前说道:“怎么敢把师父的正法眼藏弄丢了呢?”
“以后有人问你临济法门,你怎么向他说呢?”
三圣大喝一声,以喝作答。
禅师一听,叹道:“谁知我的正法眼藏,在这条瞎驴这儿就没了呢!”
光“喝”解决不了问题,它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三圣并不明白师父这点苦衷,让师父说成了“瞎驴”。
德山是说话者三十棒,不说话者也三十棒,一棒打下去,既空有,也空无。在临济这里,棒的使用方法要比德山复杂得多。临济有“八棒”:
第一种是“解令支玄棒”,即罚棒;
第二种是“接拟从正棒”,是使学者归正路的棒;
第三种是“靠玄伤正棒”,专打那些标新立异的人;
第四种是“印顺宗旨棒”,是赏给那些契悟之人的;
第五种是“取验虚实棒”,一见就打,验证虚实,如同喝法中的“探竿影草”,
第六种是“盲加瞎棒”,这种棒抬手就打,毫无道理;
第七种是“苦责愚痴棒”,是勉励性的棒打;
第八种“扫除凡圣棒”,是正棒,打给那些明心见性的人,不过挨这种棒的人很少。
临济对棒打法的细则分别,显然是当年黄檗师父三顿棒打的结果。禅师每见僧人来参访,总要举起拂子。僧礼拜,棒打;僧不看,棒打;僧说“谢和尚指示”,也棒打。这和当年黄檗的三问三打是一脉相承的。各种棒打,目的只有一个,斩断情识,返求诸己。所以棒子虽然苦痛,但棒打的后面是一番“老婆心切”。
就棒与喝的事,临济曾问过洛甫:“就在上面的道体着眼,一个人行棒,一个人行喝,哪个更亲切些?”
洛甫说:“都不亲。”
“那什么才亲切呢?”临济问。
洛甫大喝,临济棒打。
兜了个圈子,还是棒喝亲切。
有的时候临济一升堂,还未开口,就有徒弟站出来大喝一声:僧喝,师父也喝。僧人礼拜,师父下一棒击。这种情况人人都像是手里有把金刚玉宝剑,人人又都像是头踞地狮子,都晃着跟探竿影草互相试探,这里边就容易藏假,会不会都按着方法套路去搬弄,就成了逢场作戏了。“国之利器不可示人”,临济把自己的方法说给徒弟们,他的庙里就多了滥竽。后悔也来不及了。所谓“灯录”,乃是“传灯录”的简称。这是记载禅宗历代法师传法机缘的典籍.灯能照暗,禅宗代代相授,以法传人,用续接灯火来比喻代代以心传心的传承形式。
“灯录”是禅宗创造的一种史论并重的文体,它以本宗的前后师承关系为经,以历代祖师阐述的思想为纬,发端于唐代的禅宗史书:灯录文字语言透彻洒脱、新鲜活泼、简要精练,公案语录、问答对语趣味盎然、脱落世俗,所以深为僧俗所喜读——作为一种精神享受。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与百万人一起学习佛陀的智慧和慈悲。
主播:史壮宁,山西卫视主持人,文史专栏作者,研读佛学二十余年,素食,持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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