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礼物（3）

“吉姆，亲爱的，别那样盯着我……我把头发剪掉卖了，因为不送你一件礼物，我过不了圣诞节。“德拉喊道，“头发会再长出来的！你不会在意吧，是不是？……我的头发长得快极啦！说句‘圣诞快乐’吧，吉姆，让我们快快乐乐的。我给你买了一件特别好特别美丽的好东西，你怎么也猜不到的！”

“你把头发剪掉了吗？”吉姆吃力地问道，仿佛他看了半天，还没有把这件事弄明白似的。

“非但剪了，而且卖了。”德拉说，“不管怎样，你还是同样地喜欢我吗？”

“哦，你的头发……”他带着近乎白痴般的神情嘟囔着。

“我告诉你，已经卖了——卖了，没有了。我剪掉头发为的是你呀！我的头发也许数得清，”她突然非常温柔地接下去说，“但我对你的爱数也数不清。”

吉姆好象从恍惚中突然醒过来。他把德拉搂在怀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把它放在桌上。

“别对我有什么误会，德拉。”他说，“不管是剪发、修脸，还是洗头，我对我的姑娘的爱情是决不会降低的。但是只消打开那包东西，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楞住了。”
德拉白皙的手指敏捷地撕开了绳索和包皮纸。接着是一声狂喜的呼喊，又突然转变成难以控制的眼泪和哭泣。

因为摆在眼前的是那套插在头发上的梳子——全套的发梳，两鬓用的，后面用的，应有尽有。那原是在百老汇路上的一个橱窗里，德拉渴望了好久的东西。梳子是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美丽的发梳。这套梳子来配那已经失去的美发，颜色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她知道这套发梳是很贵重的，向往了好久，但从来没有存过占有它的希望。现在，居然为她所有了，可是那佩带它的头发却没有了。

但她还是把这套发梳搂在怀里，很久都没有放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迷濛的泪眼，含笑对吉姆说：“我的头发长得很快，吉姆！”

接着，德拉像一只活泼的小猫似地跳了起来，叫道：“喔！来看我送你的礼物！”

德拉热切地把那表带放在摊开的手掌上递给他，那贵重而闪亮的金属仿佛跳跃着她那快活和热烈的心。

“漂亮吗，吉姆？我走遍全市才找到的。现在你每天要把表看上一百多遍了。哈，把你的表给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样子。”

吉姆并没有照着她的话去做，却倒在榻上，双手枕着头，笑了起来。

“德拉，”他说，“我们把圣诞节礼物搁在一边，暂且保存起来。它们实在太好啦，现在用了未免可惜。我是卖掉了金表，换了钱去买你的发梳的。现在请你煎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