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修理灵魂,
大家应该都听过掉魂,那么掉魂是怎么回事呢,人受了惊吓后,会出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做什么也没精神,吃什么也没味道,嗯,跟失恋和犯精神病的状态有些像。
有掉魂就有找魂,找魂有许多种说法,叫魂、喊魂、治魂,而且有人说会掉魂的和生辰八字有关,命硬如作者是不会掉魂的,但阴气重的就难说了。
这一行为并未催生出一个新的职业,一般是找瞎子算上一卦或邻里街坊哪个叫魂叫得好的来家里做个法,最普遍的做法是,父母煮一碗汤,在茅房对着日头喊几声对方的名讳,很快,这病就好起来了。
医生说掉魂是一种心理作用,每个人都有抑郁倾向,很正常。
让我说一个治魂的故事,不是很惊心动魄,但很真实。
大表姐没得消息了。我四处游手好闲,没正经找工作,没多久就发现得了湿疹,吃好几种西药也没好,两条大腿边全是斑,奇痒难忍,抓也不是,不抓更不是,听从百度的建议去看中医。
我本能地怀疑大表姐背着我去找血蛋了。我没啥资格责怪,因为我明确告诉了她,不会再帮她。或许我就是操心的命。
老年人迷信老中医,认为活得越久的越有本事,活得久是要有点本事,但就中医或任何职业来说,时间会让人经验丰富是事实,但和能力无关。
我坚定了一个想法,超过二百块不看,看了没用,我拆了丫招牌,这年头,医生最爱做的就是开药,吃了没用,全当进补。玩我呢,你以为药都跟伟哥似的,没用还不敢声张。
这地离我家近,对面的南园山庄,是个小诊所,开在特偏僻的旮旯角,不问人真找不着。一进门就发现生意很好,已经有两老头在凳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身穿白大褂在给老太太把脉,我一进去,两老头就把我叫过去,意思是排队。
我走得有些累,正好休息一下,一屁股坐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就喝,静静地观察。这医生太年轻了,八成是学徒。
年轻的医生进去拿药,很快就拿着牛皮纸包好的中药出来,递给老太太的同时嘱咐了她几句,老太太兴高采烈地千恩万谢,走了。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医生长相英俊,条也顺,可是我就是不放心他,想找老中医看。
我起身就问他,“你师傅在不在?”
他抬起头,但没有回答我,继续给老头看病。旁边另一个老头把我衣角拽一下,摇摇头,示意我别吵,于是我又坐了下来。
“大爷,还要等多久?”我不耐烦了,“我还有事。”
“我都等了两小时。”
我很想反驳,大爷,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反正老了,时日无多,年轻人的时间可是跟黄金一样的价。
“这医生技术咋样,看着太年轻。”我很想听到老大爷也跟我一样吐槽。
“大家都说不错,我看了好几回,挺好。”
他这么一说,我和他彻底没话题聊,掏出手机,又发现没网,问大爷wife密码,大爷说这里没装,我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这家诊所。
没事可做,我只好靠在椅子上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幅特别大的壁画,画的好像是驱鬼,有两个长相面目可憎的是传说中的两位大神,他们手里拿着自己的武器,身上贴着好几道黄符。
肯定是老中医请人画的,我寻思,为了看病的人不反感才画在天花板,因为平常都是直接在墙上画,方便得多。
我旁边的大爷站起身,我才发现,就快轮到我了。但我没想到,比我想得还快。年轻的医生看看他,请他到里屋着找他师傅。
我也想找老中医,但年轻的医生没有理会。他示意我掀开衣袖,拍了拍我的动脉,拿橡皮管围了一圈,系紧,摸了摸脉搏。
当时我就认定他是庸医,湿疹你摸什么脉搏啊。
“我能不能也进去?”
“你的病,用不着他老人家。”
“可我的病也很严重,老疼了。”
然后,时隔数月,我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上一次还是卢靖珊。他说,你不是一般人,你有重瞳,我当即就懵了,怎么别人都看不见,连我自己都不行,他竟然可以看到?
他也不是一般人!
“你是医生不,看病就看病,神神叨叨什么?”
“明人不做暗事,我叫楚二,你不用隐瞒,我和师傅都是做这行的,就凭你刚才的行为,你就不是一般人。”
我确定自己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没有。
“你刚才看到了几个人?”
“三个啊,两老头一老太太。”
“你不应该看见他们。”
“他们不是鬼,”我非常肯定,是人是鬼我还分得清。
“你知道人有三魂七魄,但他们每个人都少了一魂一魄,按道理来说,他们是没办法和普通人交谈的,但你可以。”
外面阳光普照,门也是大开大合,如果现在跑应该还来得及。我踮起脚尖,做了个预备的动作。
“慢着,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敌人,”楚二继续说,“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很希望可以聘用你,来我们诊所。”
“聘用我?”我以为自己听错,扇了自己耳光一下,好疼。
“你这样的人不好招,我师傅肯定很开心。”
我没敢答应,哪有这么好的事,看个病居然把工作解决了。从他的谈话中我也隐隐发现了他们的职业,和大表姐一样,是神棍,但他们这一类自称招魂师,其实还是神棍,装神弄鬼都有一套。
“他在里面做什么?”
“治魂,”楚二把我看着,说道,“你想学,他可以教你。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全市掉魂的比以往多了,像我们这样的诊所安庆少说也有十来家,其它地方都爆满,所以,我师傅怀疑有人在捣鬼。”
“我听不懂。”
“你还没工作吧,我给你开一个月三千块,”楚二吃定我似的瞪着,“普通人可没这待遇,我刚来做学徒,师傅只给我五百一个月。”
“他还真抠门。”
“他不是抠门,是看资质,我资质平庸,只值那点钱。”
我还挺值钱,我呵呵一笑。
这时,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帮忙。
楚二一转身,想进去,又会回头,看看我。
“要不要进来看看,我们是怎么治魂的。”
“我是来看湿疹的。”
“急什么,湿疹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一会儿我给你拿药,不要紧的,天热会难受些,快转凉了,记得别用热水和肥皂洗澡,,也别吃辛辣食物,还有,别喝酒。大概就是这些。”
“你说的这些,医生早告诉过我。”
楚二还站在门口,等着我的答复。
“怎么样,进来看看,又不收你门票。”
再不去,他肯定认定我怂,我大义凛然地往前走。
一进门,就看见刚才那老头已被扒掉上衣,平躺在一张按摩床上,那种最前面可以放一个人头进去的床。
老头浑身上下都是针,密密麻麻跟刺猬似的。我见过这种针灸,准确地说这是一种常见的治魂术,俗称鬼门十三针。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位老中医道行不浅,鬼门十三针不是普通人可以掌握的,和它的名字一样,这种技能稍有闪失,进鬼门关是妥妥的。
“你师傅练了多久?”我挠了挠头,针眼看着都晕,他是怎么做到没误差的。
“一辈子吧,他老人家自小就得了脑膜炎,眼睛瞎了,这也好,让他可以潜心向学,像你我这样心浮气躁,很难学会。”
我不禁生起敬佩之情,弱弱地看了老中医两眼,他正将盒子里的针再次一根根扎下去,躺在下面的老头也不叫唤,安安静静地躺着。
老中医放下最后一根针。
“我们出去一下,等会儿再进去。”
楚二想去扶他,被他拒绝,我看了看四周,他连根拐棍也没有,真是不服老。我们出来后,楚二在他耳边耳语,然后指了指我。
老中医仔细往我方向看,没说什么。
我不喜欢被人来回打量,起身想走。楚二忙把我叫回来,老中医也终于开了口。
“你做不了这行,心不静则眼不明,别看我眼瞎,心里明白着呢,你虽然有天赋,但志不在此。”
“我没说完要学,”我倔强地回答,“多情。”
楚二没责备我无理,反而替我说了不少好话,我很感激。
“以后叫他陈医生就行,他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我是他女婿,所以来帮忙的。”
这时,陈医生起来了,又要进去。
“都进来吧,这个魂不好对付,它一直拒绝回到身体里。”
这倒引起我的好奇心,按理说,治魂并非难事,况且还用了鬼门十三针,理应药到病除,怎么会有排斥反应?
“师傅,一定是有人在作怪。”
“别的先不管,先救人。”
陈医生走向药柜,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四颗药丸,拿出其中一颗,让楚二和我把老头抬起来。
“别让他乱动。”
陈医生将药丸塞进老头嘴里,再灌了一杯水,老头艰难地吞咽着,等进入喉咙以后,奇迹发生了,我看见他的一魂一魄在慢慢回归。
“有用。”
“当然啦,这是还魂丹。”
楚二忙着把老头身上的针一根根拿下来,一一放进针灸盒,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老头,老头也一直没吭声。
这时,楚二一激灵。
“师傅,会不会是二师叔,他在拆魂术方面建树颇高,况且,安庆十几家诊所,最近掉魂的大部分都是去他那,他收费高,这次肯定大赚。”
“你说老房,他该不至于这么堕落吧。”
“二师叔不会,他徒弟会,江尹相那小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瞒着二师叔耍手段捞钱不是不可能。”
陈医生思来想去,摸了摸头。
“你去老房那看看,如果真是他,把事了了,诊疗本来就忙,这么多失魂落魄的人,我哪来的及。”
“好的,师傅。”
楚二说完,去里间帮我配药,一会儿也拿出来用牛皮纸包好,嘱咐我一日三次。
我说了声谢谢,作礼拜别。
“下次再来。”
待我下次去拿药,诊所的人更少了,楚二也轻松地跟我讲,果然是他二师叔的徒弟做的,他利用拆魂术把人掉魂,再打广告招生意。
“抓起来啦?”
“你真会开玩笑,用什么罪名,谁会信,不过二师叔把他赶走了,也算是清理门户吧,”他看了看我,“上次的药有效?”
我点点头。
“再多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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