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兰•豌豆花》碗莲 朗读 姜学锋

蝴蝶兰·豌豆花
      兰中皇后蝴蝶兰花姿阿娜，色泽艳丽。它以高贵洁雅、雍容端庄的身姿在太平盛世登堂入室，成为高级宾馆迎宾送客、有钱人家显摆富贵的宠儿。不管是在姹紫嫣红的蝴蝶兰花圃，还是欣赏评品一枝独秀，在我眼前交替出现的总是那弱小卑微的豌豆花。平淡无华的豌豆花怎么就与绚丽多彩的蝴蝶兰的形状如此相似呢? 我知道，将豌豆花与蝴蝶兰相提并论，或许真有些牵强，但它们生命的意义，一样的使人震撼。豌豆花那带紫的血色与惨白相间的美丽，总是那样常常地揪得我心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田边园角见缝插针生长的豌豆，从一斤几分钱一跃成为高朋贵宾席上的珍馐菜肴。我爱吃豌豆，今年的豌豆季节刚刚过去，就巴望着明年的豌豆季节到来。那嫩绿的豆荚里，若隐若现的子儿，那饱满醇香的果实，每每让我回味无穷，也每每让我想起那儿时心酸的往事。                                       那年我10岁，饥饿威胁着每一张餐桌。什么野刺儿果树根碾成的又苦又涩的饼子，什么人尿培养的藻类，只要没有毒，都是人们充饥的食粮。妈妈因为营养不良，得了水肿病，被学校集中到一起，吃蒸细糠摄取维生素C去了。那就是学校当时对患病教师的所谓“住院”治疗。初春季节，正是豌豆挂果收种的时候。我家后门近在咫尺的3分地里，细小的花茎上豌豆蝴蝶似的小花早早的谢了，枯黄的豌豆杆攀附在短短的竹竿上，在凄风冷雨中摇曳、挣扎，成熟的果实撑破了被雨水浸烂的豆荚，一颗颗掉进泥土里。没有人出工，没有人收成。默默地，有三三两两的孩子端着牙罐、小碗什么的，戴着斗笠，蹲在豌豆地里捡豌豆。奶奶见了，叫我和妹妹也去捡。我抚摸着胸前的红领巾，说什么也不肯去，认为那是生产队的东西，不能拿，再说，好孩子不能吃捡来的东西。奶奶生气的宣布：
    “你不去捡，今晚不准吃！”尽管她知道，我平时最爱吃的是豌豆。
       妹妹去捡了，大概捡回半斤左右。晚饭时，为了不至于一下子被夹起两颗，奶奶把豌豆装在牙罐里，端上了桌。沾在豌豆上的那一点点油星星反射出昏暗的灯光，发出诱人的香味。我还小，我馋。

    “姐，你也吃吧。”妹妹小声地说。
    爸爸沉默着，他从来也不违拗奶奶的意见。聪明的姐姐离开了尴尬的饭桌，端碗坐到灶口去了。我低着头，扒着稀粥，就着包菜叶腌成的咸菜，毫无味道地咀嚼着，吞咽着，绝不往豌豆罐里伸筷，我宁愿因为多吃腌菜明早再吐酸水。
    “啊，我们家居然也吃捡来的东西，妈妈！”
我感到心头发酸，一种羞愧、委屈、倔强带来的不满像一块沉重的铅堵在我的胸口。我无声地哽咽，带着淡淡咸味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流进我的心田，永不干涸……。哦，我铭心刻骨的这一顿晚餐！
     时光流逝。豌豆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豌豆花年复一年地开放在我的心灵深处，让我年复一年地回忆童年的心酸。

        无论蝴蝶兰怎样地富丽堂皇、惊艳四座，但我永远也不会让它占据我心目中留给豌豆花的一隅之地，因为它也曾点缀装扮萧疏的田野，也因为它以它的弱小孕育了我的最爱。

        现在，豌豆一年四季都有，可那原本是秋天里生、春天里死的豌豆花却愈来愈罕见了，而我对它疼爱一生，挂念一世，就象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