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翻开发黄的笔记本,能看到许多
残破的思想片段。我曾经以为:
偏见是我们进入生活的有效开始
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造谣比制造真理
更加有趣。我给这世界造了很多谣。
我诽谤了它。而我恰恰是个
靠出售观点换取报酬的匠人:
它构成了我的记忆、毕业论文和吃饭的
餐具。它是一个工具箱或百衲衣。
是隐形的波浪。
我记下了许多大写的字:
树雄心、立大志……
这是方向和遥远的道路。
三个单音节的字,仅仅是三个,在我心中
合拢,却又在我的笔下无数次
有意分开。普遍的梦见,广泛的悔恨,
耗费了若干日月;
放浪的夜晚,口若悬河的白昼,
仅仅换来了沉默的今天。
今天奉献了你。
迟到的奉献,深不可测的口音,
让我借助酒力说出了积攒多年的疯话。
2
我仅仅是一个草稿,从未真正完成。
我向黑夜求饶:我被幻想中的幸福
无数次压垮。它们都曾被我设计。也被我
毫不犹豫地否定。恍惚间,
多少用罗盘丈量过的道路
横亘在眼前。我见到过的街道,
我听见过的名言,我闻到过的未来的
腥味,像有局限的心脏,皱巴巴的生活,
却说出了有翅膀的话、带惊叹号的表情。
像二锅头的浓度。
我爱上了它:穷人的激情,虚拟的消魂
能做出指南针的各种动作。
谎话无须脸红,真话却要借助酒勇
人到中年,即兴撒谎的技艺
已无须再次锤炼:
这是我要写到笔记本中的又一条格言。
(199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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