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

BGM:Ed Sheeran-Photograph

【何以为家】
        这里的老家，我顶多只是理解为我父辈叔伯和爷爷祖辈几百上千年安居的地方。唯一一次居住过的印象就是，半夜哭闹要找我妈，我奶奶背着我手拿镰刀，明月照路吓唬远处的嚎狼，想想是很怕。
        我姐建议我骑自行车在堡子里转一圈。闭门的都是废宅，有人家在的都是不闭户的。我能听见的只有鸟叫、风吹草动、和被风吹草动惊醒后敷衍的叫喊几声，就又卧去睡了，证明它今天的没白过的黄狗。我停在孩子旁边，他们问，我俩龙凤胎、姓崔，你是谁？我…我说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就住过旁边儿那个门里。至此，我的大脑开始拼接几张对老家不多的记忆。

        这里叫“乳台底”，族谱说我之前的25辈开始韩姓祖先落地这里给隋炀帝孙子、隋朝最后一个傀儡皇帝杨侑守陵。由于他奶妈陪葬墓在这里，又有哺乳之恩，就叫“乳台村”了，几乎韩姓。之后的气象大家都懂，李唐王朝滚滚而来。一开始，我们族人守的就是落寞，想起不夜长安和祖辈的空旷静寂的夜，悲从中来。
       我爷爷去世后留了一片地，朝南正对几亩梨花地，过去就是杨侑墓。我妈说，春天听风吹梨花落、夏天明月照得一树白锤。我无意走进隔壁，竟然是我亲叔，那个骄傲自满的老团长，他每年定期从外地回来清理一次院落丛生的杂草，在光影树荫下有俩人在下棋，心无旁骛，这院子倒是有种“生活在别处”的气质。上大学后我们再无联络，从小他从来不给别人机会说话，今天竟然听我聊了半天，和身段同时放下的还有他的发套。
        到乡翻似烂柯人。夜里，空院一座、沉香一柱、明灯一盏、桌凳散落，老了我就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