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奇遇（7）：那不勒斯街头与朱兄的深谈

我们端着酒继续走着喝着，这一片已经是那不勒斯最中心城区的地方。老朱告诉我，这一片其实很穷，房子都很老旧了。有很多很便宜的酒吧和大排档，到了晚上里面都是当地的年轻人。意大利这两年经济很不好，失业率很高，很多人没有事做，晚上都出来买一杯便宜的啤酒瞎聊打发时间。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具体的内容大家都能想象到。我们来到一个小广场，据说这就是这一片最闹热的地带了。这里的路灯非常昏暗，可能是市政为了节约用电。广场中间乱七八糟放了几辆车，四周全是五六层高的很老的楼房，楼底都是喝酒吃东西的小店，一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几乎全都爆满了，里面的位置坐不下了，很多年轻人都端着酒站在室外，吞云吐雾。每个人都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虽然很多人都没有工作，生活也算贫困了，但大家都嘻嘻哈哈，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我和朱尔茨讨论起来，他说欧洲人都这样，虽然现在过得不好，但是心态还是很乐观。我想到我们的很多同胞其实在物质财富上早就远超这些印象当中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很多人民，然而我们总是一直在焦虑。这种单纯的快乐越来越来稀少，拥有的越多，怕失去的就越多。可是我们真的拥有什么呢？眼前的这些年轻人，身强力壮，没有工作天天混日子，还如此开心。难道就仅仅是有比较好的社会福利和基本生活保障吗？要是在中国，早就被冠上“寄生虫”、“啃老族”、“社会的垃圾”、“国家的负担”的名声了。这时，不远处一个教堂的钟声响起，我似乎得到了一丝启发。

       我和朱兄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吃店，这一次我们坐下了，因为店铺很小，我们坐在了街面上。这一次他又主动进去买了两杯“粉红玛丽”出来。我想这娃也太客气了吧，不过可能又是我想多了，他就是个酒鬼而已。从夕阳西下时相遇到此时夜色越来越浓，我们聊了太多的话题。当然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时他是德国人，在欧洲除了母语的大英帝国之外，英语最好的就是德国人和荷兰人了。但我一直的观念是语言只是传递思想的工具，最主要还是在于思想的碰撞。我们俩在这一天把这个工具运用得很好，彼此都得到了一些比较深入的答案。除了他问到关于亚洲和中国的问题，我也很好奇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西方社会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共同心态和发展趋势是怎么样的。因为我们都逃不过时代，之前在书上读到的东西有多少是蒙蔽了眼睛？又有多少随着光阴的变迁慢慢消散？其实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其实都是不够的，应该再加一条：谈万句话，才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星球上不同体系和族群成员的内心真实想法；才能知道很多人是比你活得好，但有更多人可能比你过得更糟糕。可是这个好不好？它的标准是什么呢？我突然想起了经常在国外的中餐馆会遇到一车车拉过来吃团餐的同胞们：冲进餐厅那一刻抢座位的疯狂，坐下以后全部掏出手机P图发朋友圈的整齐，上菜以后风卷残云般的气势，吃完以后消失在门外大巴车上的速度......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又去得太快。可能这就是他们心目中旅途的美好，可这样的方式对我来讲只会是噩梦，所以哪里有什么标准？开心就好。喝过这一轮，我只知道，这一刻我孤身一人在这没有一个肤色和自己一样的人的地方，和陌生人喝酒聊天，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