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猎身”》:五大科技公司CEO都是印度裔!印度人“全面占领”硅谷的秘密是什么

《全球“猎身”》:五大科技公司CEO都是印度裔!印度人“全面占领”硅谷的秘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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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得拉巴走向全球:印度占据世界IT产业巨大份额的一项调查


精华笔记  


《全球猎身:世界信息产业和印度的技术劳工》作者:牛津大学人类学家项飙。


特别的现象: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印度,竟然是排名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大IT产业大国,不但诞生了很多IT界精英,还向西方发达国家输送了大量技术人才。


说个数据,你就明白印度的厉害了。近些年,有媒体报道:在信息产业最发达的美国,印度产的软件竟然占到了60%以上的市场份额,而在美国信息产业的心脏——硅谷,更是有超过750家印度人创办的高科技企业。



一、印度的“全球猎身”


什么是“全球猎身”?顾名思义,“猎身”差不多就是劳动力中介的意思,但又不是我们熟知的“猎头”,“猎身”比传统的劳力中介更为复杂,是一种把地方社会的劳动力资源,推向全球产业链的系统工程。


具体来说,就是印度人在国内建立了大量IT培训学校,从农村和城镇招募了大量年轻人,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IT劳工,之后通过海外印度人办的中介机构和劳力行(hang2),为西方发达国家的企业匹配和输送合适的人才。


这些劳力行,除了找人以外,还要负责管人,直接代表雇佣的企业,为这些印度来的职员办理签证、负责吃饭和住宿,甚至发工资等事务。这整个过程,就是“猎身”。所以说,“全球猎身”就是IT劳动力选拔、培训、输送和管理的全球系统工程。


根据项飙的统计,在2000年左右,美国就有上千家印度人开的劳力行,管理着数万名IT工人,单单加州就有100多家劳力行。可见这个猎身的行业是多么庞大。


“猎身”行业发育的三个原因:


第一,上世纪九十年代后,西方发达国家的互联网信息产业迅猛发展,社会各界投注了大量资金,创造了大量工作机会。 


第二,因为发达国家的IT企业开发项目需要大量劳动力,从第三世界购买劳动力服务,可以节省很多成本。中间的利润差,养活了一大批中介机构和基层的IT劳工。


第三,因为IT行业标准通常是那些全球大企业制定,比如微软、甲骨文,只要获得他们的程序员资质认证,移民西方的门槛大大降低,即便没有西方国家的正式教育文聘,也可以前去工作。


在印度地方社会这一端,这些IT劳工的动员机制


在整个安得拉邦,从1995年到2000年的五年时间,就成立了75间私立工程学院,培养的都是IT人才。2000年到2001年,单单一个安得拉邦,就有超过10万人在学习IT相关的课程。这让安得拉邦的首府海德拉巴,成为印度IT产业的重镇。


这些专业院校和培训机构,用的教材还都是美国引进的,紧跟美国IT行业的前沿趋势。这些学校还跟微软、甲骨文等巨头公司保持合作,为他们批量、精准地培养计算机工程师。在那里,老百姓甚至还流行这么一句话:“在海得拉巴买房,在安得拉置地,在美国赚钱”。可见,这已经成为当地社会流行的集体追求了。


IT培训学校:通常以加盟“连锁”的方式开设分校,这可以精准进入当地社会,获得人脉资源。


招生方式:在安得拉邦的乡下,就有这样一家连锁店,里边的工作人员,先尝试摸透在读学员的朋友圈,顺藤摸瓜,梳理潜在的人脉资源,然后直接跑到人家里,劝他们来学IT。在短短一个月间,这家连锁店就走访了34个家庭,成功招收8个学员。另外,他们还会鼓励学员自己介绍熟人,每成功一个,就能收到价值500卢比的礼券,还有机会抽奖,奖品中有汽车和电脑。这种非常本土化的招生模式,在劳动力过剩、又相对富裕的印度沿海农村地区相当成功。


启动资金:项飙通过调查发现,这笔钱,除了家里的资助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来自“嫁妆”,这也是颇具印度特色的。在印度南部地区,有这样一个习惯:就是职业地位或者学历较高的男方,在结婚前,往往会向职业地位和学历较低的女方家庭索要嫁妆。


放在以前,能够索要嫁妆的男方,通常当公务员、做医生居多。上世纪90年代后,随着IT劳工移民潮的到来,越来越多即将出国从事IT工作,或者已经在西方工作的IT男,也开口向女方家庭要“嫁妆钱”了。因为当地很多家长,都很想把女儿嫁给这些前途光明的年轻人。


在安得拉邦,嫁给IT新郎的嫁妆,甚至也被明码标价了。比如,如果新郎已经在美国工作,那么他能从女方那里拿到12万美元左右的嫁妆钱。而如果新郎是在澳洲,那么不好意思,还得打个半折,6万美元左右。



二、 “全球猎身”国际市场一端


在2000年前后,很多印度人会先到澳洲工作,然后只有少数人通过澳洲再转到美国。这主要是因为,那个时候,如果IT劳工想要进美国,单是签证一项可能就要花上几个月时间办理,而澳洲的政策相对友好很多,不仅简化签证手续,还有对IT人才优先颁发永久居留证。


这么一来,源源不断的印度IT劳工先被吸引到了澳洲,很多早期来的印度人,纷纷开起了劳力行,专门从事自己国家的劳动力输送和管理。单单悉尼,就有超过一千多家劳力行。这些劳力行老板,大多是1980到1990年代移民到澳洲的永久居民。


“劳力行”是整个“全球猎身”产业的枢纽环节!是印度IT劳工全球流动的重要管道。


案例1:在悉尼,有个叫卡纳的印度商人,原本做计算机硬件进出口的业务。有一回,他在无意间,看到悉尼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他想到自己在海德拉巴的朋友,刚好符合应聘条件,就想介绍他们过来工作。但是悉尼的企业却认为还没见到应聘者,没法为他们办签证。卡纳就用自己的贸易公司做担保,让他的朋友先到澳洲,再去面试。面试成功后,悉尼的企业直接跟卡纳的公司签约,把员工们的工资打进卡纳公司的账户,卡纳再发给这些IT劳工。卡纳抓住了这个空白的机会,迅速拿下了这个中介业务,开起了劳力行。


劳力行不仅可以根据澳洲企业的具体需求,提供匹配的劳力,而且还承担了办理签证、人员管理、发放工资等功能,解决很多后顾之忧。而且,对印度的IT劳工也很有吸引力。


案例2:阿硕卡,曾经在海得拉巴的一家荷兰科技公司,工作了三年。他凭借资深经历,用技术移民的方式,拿到了澳洲的永久居留证。但是,即便像阿硕卡这样的高级人才,到了澳洲以后,也还是先找到印度人的劳力行介绍工作。


这主要是因为这些印度人开办的劳力行,比澳洲人开的中介,更适合印度人。除了有很多工作机会以外,还有额外的帮助,比如,印度人开的劳力行,会针对印度人的性格和特点,教这些初来乍到的劳工,在面试时钻空子,用澳洲口音来跟本地同事打招呼,挑最合适的香水来遮盖身上的味道等等。这些非常实用的技巧,都能帮助这些劳工尽快找到工作,尽快适应当地文化,融入澳洲的职场环境。


印度IT劳工,也不是一来就能找到工作的。澳洲IT企业虽然用工数量大、就业机会多,但是项目时间长短不一,招聘要求也不同。所以很多没法马上找到工作的印度人,就要等待合适机会,这个过程被他们叫做坐板凳。这个坐板凳的过程,事实上不容易。


案例3:有家叫做“先锋科技”的劳力行,招了6名印度IT工人,本来承诺给他们每个人年薪6到7万澳元,结果他们来了以后,客户只挑中其中一个劳工,认为其他劳工不符合要求。那么,剩下来的5个工人,就不得不坐冷板凳了。先锋科技的老板,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给先锋公司打工,接电话、清洁卫生,每个礼拜能拿到75澳元的报酬。要么就继续坐冷板凳,等待机会,大概每礼拜可以拿到25澳元的补贴。虽然补贴少得可怜,但这些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澳洲,也只能听从劳力行老板的安排。


外包的数据:在澳洲,大概有5到7家大型中介机构,垄断了将近40%到60%的劳力资源招聘业务,几乎垄断了大企业客户的沟通需求。这样一来,多数中小型的劳力行,都只能从大型中介那里找业务,比较被动。惠普在澳大利亚的分公司,在2000年时,把所有招聘业务,都给了总外包公司,这家外包公司又把业务分配给了8家次级供应商,这样一层层外包出去。


外包对工人的压榨:在这个过程里,原本是企业直接发工资给员工,现在还得经过劳力行,有时中介也会抽成,最后到员工手里的钱,就缩水很多了。


有个统计,在2001年,有家企业给劳工发的工资,大概每小时30到100澳元,中介会抽取10到15澳元,发到劳力行账户里,劳力行又会从里面抽取20%到30%,最后还得扣税,到劳工手里,就只剩下原来工资到一半不到了。


那些工作时间低于3年的劳工,他们的报酬里,可能会被劳力行扣掉50%以上。而工作5年以上的,相对好点,回扣率会在20%以下。可见,这套制度还是建立在IT劳工自身的价值抽取之上的。


灵活的商业合作模式:在悉尼注册的印度劳力行,多达一千多家,但实际开展业务的却少得可怜,只有四五十家。


案例1:一个叫查亚的印度商人,开了一家科技公司,他本来是做编程软件业务的,但不甘心生意都局限在单个业务上,专门找到印度老乡,新开了个合资企业,兼做猎身业务,最后利润大家五五分。同时,他又把新加坡公司开发的软件包,根据澳洲企业的需求进行改编,找了澳洲的其他朋友合伙,分头行动,最后利润进行三三分。


案例2:有个印度企业家,打算招15名劳工去澳洲,但他没用自己名下的公司,而是借他叔叔的公司来签约做担保,因为这家公司年流水有1800亿,能很快拿到签证,让印度劳工们得以顺利成行。


这样总体看下来,这套既不用政府出钱,又让企业省心,还养活了大量中介和劳力行的产业链,是建立在抽取劳工的价值基础上的。


工人并未反抗:对于这些资本剥削,虽然多数劳工也认为是“不道德”的,认为这套制度总有一天会消失,但他们都很“顺从”,不会反抗老板们的过度抽成。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主要还是他们不想因此失去来之不易的签证,只有通过忍耐和顺从,才可能获得永久居留证或者等待前往美国的工作机会。


印度的IT劳工最终被送到全球信息产业的几个重要节点。


第一个重要节点,也是最重要的节点,当然是美国。很多人之所以在印度和澳洲忍受不合理的工资待遇,为的就是等待前往美国的机会。这里边的原因很简单,同样的工作,在美国拿到的工资几乎是澳洲的两倍,而且每隔半年就会涨一次工资。美国的大公司多,工作机会多,竞争也相对公平,再加上印度移民也多,所以对印度IT劳工来说,美国是整个职业规划的终点。


新加坡、马来西亚、中东地区和南非等,也都是很重要的节点,甚至成了印度信息人才流动的全球门户之所以是“全球门户”,是因为这些国家或地区致力于发展信息产业、吸引信息人才,签证政策和工作环境也比较好,而对于那些暂时还没有足够资金或者技术实力的IT劳工而言,能在这些地方先工作一段时间,提升技能和履历,然后接着前往西方国家。


加勒比海和拉美国家,因为靠近美国,再加上用人成本低、土地便宜等,很多美国公司会到这里建立分公司,把一些低端部门放到这里,比如一些“呼叫中心”。而大量印度人也闻风而动,流动到这些地方。多数印度人到这边可以担任到中层的岗位,低于美国领导,但高于当地基层的员工。


2000年前后,越来越多国家加入到争抢印度IT劳工的队伍里,就连日本、德国、法国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不过,印度劳工只不过把它们当作中转站,最终目标还是美国。


 “全球猎身“的政治经济学意义


第一,项飙用“全球猎身”这个例子,解释了上世纪90年代以来“信息革命”的深层原因,指出信息革命不仅是技术变革,也是一种社会建构,也就是如何跨国配置劳动力。换句话说,这场由西方发达国家引领的信息革命,恰恰得益于印度人从本土到全球的劳力资源配置。


正是那些所谓“低端”的活跃的印度企业家,抓住了这场全球信息产业发展的机遇。他们运用本土的智慧和策略,发展出贴近本土的招生、培训模式,有效动员出那些想要通过IT务工改变命运的印度人,并且通过一层层劳力行和猎身体系,对接给西方IT企业,最终助推了信息革命的迅猛发展。


第二,项飙还指出,“全球猎身“突破了印度原有的社会边界,带来了传统社会关系的重整。此前的印度地方社会,还处在比较紧密的家族、种性、宗教和社区关系里面,但出国务工潮的涌动,打破了原先平静的社会,激活了被腐败和阶层固化所束缚的社会,大量家庭不惜为年轻人付出大笔嫁妆钱,帮助他们进行IT培训和工作移民。这在印度的城镇乡村,甚至成了一种潮流。借着这波潮流,印度自身也实现跨越式发展,成为全球信息产业的重镇和输送信息人才的源地。


第三,项飙也反思了其中涉及的社会正义问题,他认为,“全球猎身”之所以能够被运转起来,恰恰出于印度社会的结构性不平等。


比如,印度国内存在诸如农村剩余劳动力、种姓不平等、城乡差距等等矛盾,这些生存方面的限制,还有社会地位的阶梯,激发了对生活不满的人们,去改变现状。IT产业因此成为许多印度青年的首要选择。不平等成为猎身的原动力。


其次,各色的劳力行、中介则看到的商机与利润,恰恰来自对IT劳工的盘剥抽取。这一重不平等,造就了猎身这门生意的阶梯,让整个链条按照经济逻辑运转起来。



第四,项飙也看出了“全球猎身“这门生意,本身就充满矛盾。


在猎身生意的底端,大量的劳工生存并无保障。他们的工作机会不确定,始终面临失业和拿不到永久居留资格的风险。这和他们期望通过猎身改变命运的初衷,难免背道而驰。


甚至,在猎身生意的顶端,就是那些雇佣印度劳工的西方大企业,也批评猎身的坏处,还抱怨说拉低了IT从业人员整体素质,增加本国失业率。但正是来自印度源源不断的IT劳工,促进了劳动密集型的IT产业在过去20年来迅猛发展。这不得不说是又一种无可避免的矛盾。


现在,距离项飙的研究,又过去了20年。如今的印度,已有400多万人从事IT行业,IT行业总产值也超过了1600亿美元,占印度国民生产总值的十分之一。在美国,印度的信息科技出口服务,更是占到了三分之二。印度IT产业也从粗糙的外包服务走向科技创新,进军到大数据、云计算等前沿行业,未来充满想象和机遇。



书           名:全球“猎身”:世界信息产业和印度的技术劳工

作           者:项飙

主    讲   人:麦种

主讲人简介:专栏作家

策 划  编 辑:袁博

总    编    辑: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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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碧海晴空_ut

    头等舱

  • 13840556p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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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mlov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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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友73112715

    枪毙立柜极扏行

  • 听友387549031

    不错

  • 不止有声

    这个嫁妆是在买股票呀

  • 安晗朵

    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