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讲 啁啾鸟鸣

一、欧阳修《啼鸟》诗给我们的启发

去年带着高中的学生阅读钱钟书的《宋诗选注》，其中有一首欧阳修《啼鸟》，非常有意思。

这首诗是欧阳修在滁州写的，和《醉翁亭记》是一个背景。因为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失败，被宋仁宗赶去守边了，但欧阳修公开支持新政。于是，非议和攻击潮水般用来。有一种说法，是欧阳修居然犯了“盗甥”之罪。就是说，欧阳修与其外甥女通奸。

事情是这样的，欧阳修的妹妹嫁给张氏不久后就守了活寡，张氏的前妻遗有一女，欧阳修可怜她们，便将她们接到自己身边抚养照顾。其外甥女长大成人之后，便嫁给了欧阳氏的远房侄子欧阳晟，但她却不守妇道，与家仆私通，最终被人告发。后来受人利用，屈打成招，竟说欧阳修与其有染……

这是欧阳修被贬到滁州的直接原因，当然根本原因是他支持亲历新政。

讲完了背景，咱们回到《啼鸟》这首诗来。滁州之地，风景秀丽，处处都是山水，所谓“环滁皆山也”啊。既然到处是山，自然也到处是鸟。原诗有点长，咱们就选几句讲一讲：

先说第一句：

南窗睡多春正美，百舌未晓催天明。

就是说，春天来了。咱们都知道，“春眠不觉晓”，春天的被窝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磁铁。在被窝里一躺，真的很舒服。但就在这个时候，“百舌未晓催天明”。就是说，天没亮，最早叫的是“百舌”。百舌，不是八哥，古代指的是黄眉鸟。

这种鸟长得不大，非常小巧，而且胆子比较小，尤其得显得聪明。雄鸟在繁殖期常单独藏匿在杂草及树枝间极善鸣啭，声音十分洪亮，歌声悠扬婉转，非常动听，是有名的笼鸟。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还是广州市的市鸟。

我们接着看第二句

黄鹂颜色已可爱，舌端哑咤（yǎzhà）如娇婴。

“两个黄鹂鸣翠柳”这是我们人人都会背诵的诗歌。

这种鸟颜色非常艳丽，而且叫声也非常婉转悦耳，听起来还有点像画眉鸟。古人云：声之美者，画眉第一，黄鹂第二。

我们接着看第三句

竹林静啼青竹笋，深处不见唯闻声。

“青竹笋”，就是竹林鸟。

我们接着看第四句：

陂（bēi）田绕郭白水满，戴胜谷谷催春耕。

戴胜，就是布谷鸟，正式的名字叫杜鹃。杜鹃的眼圈是红的、嘴唇一圈也是红的，古人想象这是他叫声悲伤，认为是“杜鹃啼血”。还编了一个故事，说望帝死后，变成了杜鹃，不停的哀啼。这种鸟的叫声是我们人人都很熟悉的。

然后是第五六七句，咱们一起说一说。

谁谓鸣鸠拙无用，雄雌各自知阴晴。

雨声萧萧泥滑滑，草深苔绿无人行。

独有花上提葫芦，劝我沽酒花前倾。

这三句分别讲了三种鸟：斑鸠、泥滑滑、提葫芦。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细讲了。

欧阳修说：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意思是春天花开鸟鸣，自己就独自饮酒；当自己喝醉了，就物我两忘，和鸟儿们真正融为一体，成为朋友。所以这首诗表达的是被贬谪到滁州的欧阳修的一种心境。我们称之为“三分无奈，七分旷达。”

好了，欧阳修的诗咱们简简单单讲完了，为什么要讲这首诗呢？

一言以蔽之：欧阳修对大自然的了解让现代人汗颜。在我们心中，小草似乎只有一种，就叫“小草”；同样，鸟也只有一种，就叫“小鸟”。但欧阳修不同，首先鸟有名字，前面讲的“百舌”“黄鹂”“戴胜”“泥滑滑”“提葫芦”等等，光记住这些名字，或者在大自然看到一种鸟就叫出名来，岂不是一种能力吗？何况，欧阳修还知道鸟的叫声的区别、鸟的习性区别，泥滑滑常在雨天鸣叫，种水稻的时候，布谷鸟就叫的最勤，天还未亮，画眉鸟就开始唱歌等等。

咱们这个“北鱼作文”，我一方面希望大家提高作文写作水平，但另一方面，有更大的一个期待：希望咱们的孩子们能了解更多的自然、社会和生活，不断拓展写作的宽度。而不仅仅是文笔。如果咱们笔下的世界越来越宽阔，我相信，你的心灵和你的心胸也会越来越宽阔。

二、如何描写声音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何描写声音呢？

总体来说，声音看不见、摸不着，如果要写出声音，自然要把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啦。比如，百灵鸟的叫声，仿佛是小溪一样清澈、婉转。

【文段欣赏一】

我正聆听窗外一串鸟儿的啁啾。鸟鸣声顺风顺水，从流云的边角飘来，高过四围的楼阁，汇拢成一支安祥明快的曲子，催眠着我的耳朵。它本带着人类最难于形容的轻，轻过晨风和饮烟，甚至一棵蒲公英的飞翔，从绿的世界里复活，催开种子的萌芽，唤醒桃李的芬香。（网文《江南鸟鸣》）

【文段欣赏二】

安顿好父母亲就寝，我和姐姐坐在堂屋桌子旁边吃杏子边唠家常，从屋外菜畦的豆角一直说到田地间半黄的小麦，此时旷野里总传来断断续续的鸟鸣，“咕咕咕咕-----”这声音婉转又具有穿透力，像极了小孩子学拼音时的四声读法，伴着月光嘹亮的荡了过来，我知道这种鸟叫做布谷，我们当地俗称它为“光棍打锄”。

【文段欣赏三】

爷爷走的时候，不挥手。他飞快地跨上纯白宗毛的战马，与他的小警卫策马远去。爷爷的马蹄声消失之后，布谷鸟又呼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尖，一阵比一阵沉。布谷鸟声鞭一样，抽打老屋檐下颤魏魏的太爷爷、太奶奶。而奶奶紧紧抱住院子木门的的框，一声不吭。

优秀学生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