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艺术宿主邬建安:苏绣找到了我们,开始做新的梦

【2】艺术宿主邬建安:苏绣找到了我们,开始做新的梦

00:00
08:36

我想讲的第二个项目,要从2015年我们在北京恭王府做一个叫做“化身《白蛇传》的古本与今象”的展览说起。在这个展览里,我编的《白蛇传》前传的故事和正传的故事混杂在一起,我根据传统皮影造型创作的新作品与传统皮影作品混在一起,一起完成了一个展览这个展览在展出的时候有很多评论,很多人觉得还不错。












有一对夫妇来到这个展览,太太叫姚慧芬,她是苏绣的大师,也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他们两人一直在做传统苏绣,很有名,但是隐隐有一种危机感。冥冥,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呼唤他们——苏绣如果还按照原来的方式一直做下去可能会有问题,可能会有某些消极的东西在远处等待着。他们想要去创新,去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具体应该怎么做在他们原有的系统里,他们又缺少些方法。


一个偶然的机会,姚老师和她的先生在恭王府看到我们做的皮影展览,她觉得我好像也能像做皮影一样,给苏绣做一些当代的转化。再后来还是在恭王府,我们遇上了,一见如故。于是我应邀去苏州参观她的工作室。


当时我的感觉是苏绣的针法非常细腻,什么图像都能,我又能做什么呢?丝毫没有思路。有时候特别糟糕的情况,并不是一个东西有问题,而是太完美。如果肉眼可见有问题,你反而有余地做些什么,你让它再好一点就行了。最麻烦的是,这个东西好到让你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在参观学习的过程中,我了解到苏绣有一套传统的针法谱子,像武林秘籍一样,不是每个绣娘都有的。今天的苏绣你能看到的无非就是平针乱针和打子这几种针法但在过去有很多很多针法,几近失传。当我看到这些时候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我要做一个让传统苏绣的和谐变得不和谐,但是产生一个新的美学机会的东西。












邬建安 (左)与  姚秀芬 (右)在研究针法


我选了一张特别喜欢的画,叫《骷髅幻戏图》这张画是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副南宋的画,可能是整个中国绘画史最大的迷。它画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景象大家都不知道它画的是什么。这种事情在中国绘画史上很少见,除非是画地狱变相,但是地狱变相一般也不画在扇面上。画有一个骷髅在耍一个小骷髅给小孩看,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迷













我觉得这张画画的是山海战南宋末年最后的那场战争。末世南宋的朝廷在海上漂流了两年,最后崖山海战被蒙古人彻底打垮。末代的宋相陆秀夫背着最后的皇帝走到海里死了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是精英中国人骨子里的自豪感。日本人说中国山之后无中国,说的是我们的文化精英,我们最骄傲的那部分东西都消失了。


这张画像是一预言画。因为这个画家是南宋的,但是山海战发生在南宋末年,这个画家不可能经历,但是他预感到了这就是我对这张画的理解。













我们把后面布景做成了水的表达,好像在讲崖山海战的故事这张画是一个墨线的画,把整个画面分割成了无数个小的区域,每个区域里面我们填上了不同的针法













邬建安与苏绣大师姚惠芬一起研究古老的针谱


里(下图)是鼓动针,衣服上的针法叫兔毛,脸部是平针,骷髅的背景是芦席针,这是一种组合针法应用,在传统苏绣里认为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里面(下图)用的是盘金盘银的做法,脸部是打子绣,后面的砖块一样的东西,每个里面的针法都不一样。













苏绣讲究四个字叫,非常讲究和谐。这与中国传统社会以及中国传统社会政治结构有关,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伦理有关。传统社会的人们对和谐有一种偏爱,他们觉得和谐是安全的美的。


但是我们今天这样一个时代,交通变化了,通讯工具变化了,人和人之间发生了更多的关系,我们其实需要另一种美学秩序,需要更多的摩擦,更多的冲突,这样才能够调起人们心里的力量,或者人心里面更深层的对于审美的一种兴奋感。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更有趣的地方这也是我希望在和姚老师合作中去触碰的部分


我希望用这样一种办法去唤醒些什么,或者是激发些什么。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也强烈地感觉到,真的是我想用苏去做什么东西吗?如果让我说,我挺有才,挺有想象力,还有点社会关系,于是我要去做一个苏绣的创作来证明我自己更出色,真的特别脸红


其实是苏绣找到了我们,是苏绣那么一个古老的伟大的智慧生命,找到了姚慧芬老师,找到了我。我们变成了需要的那个宿主,我们在延续着,发展着希望实现的梦。我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进化的,但一定是一个生命体。它的智慧方式以我们不能理解的模式来实现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