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到了合恩角的高位处,“鹦鹉螺”号就会调头向西。然而,它却仍然朝着南极前进。这些天来,尼德·兰再也不提逃亡计划了,他变得沉默而暴躁。
三月十四日,我们看到了冰山,六七米高的蓝、白色大冰快如城堡般赫然耸立。曾经在北极一带打过鱼的尼德·兰对这些冰山早已习以为常,但我和康塞尔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观,觉得十分新鲜。
船继续南进,遇到了更多更大的冰山。冰山的色彩各不相同,有些冰山上还有许多极地鸟类所筑的巢。甚至有些鸟以为“鹦鹉螺”号是鲸的尸体,时不时地飞过来停在船上,对着铁板一阵猛啄。
“鹦鹉螺”号轻巧地绕过冰山群之后,气温变得相当低。幸好大家都穿着海豹皮制成得衣服,并不感觉寒冷,而且“鹦鹉螺”号上有电力发热设备,即使外界的温度在低也不怕。
三月十六日,“鹦鹉螺”号穿越南极圈。我举目望去——除了冰,还是冰!尼摩船长却命令继续南下,我们都为船长疯狂的决定感到吃惊。这是,由于接近南极点,磁场互相排斥,罗盘已完全失去了指示方向的作用。
当冰带拦住我们的去路时,“鹦鹉螺”号就开大马力穿过去;当遇到大冰山时,“鹦鹉螺”号就下潜,从海底“游”过去。总之,“鹦鹉螺”号一定要直达南极点!
就这样,“鹦鹉螺”号沿着五十二度经线向南极点径直前进。根据推算,只要再过四十小时,就可到达南极点了。终于,速度计显示船速正在减慢,似乎正缓缓上浮。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船撞上冰山底层的冰面了。“鹦鹉螺”号试着调整方向,但是冰山似乎太多了,我们尝试了一整天,仍然难以摆脱它们。直到傍晚时,船和海面的接触仍然遥不可及。
晚上,“鹦鹉螺”号内的空气不够新鲜,我睡得很辛苦。凌晨三点,我很不舒服地醒来,发现压力表显示距离水面只有一百五十英尺了!
三月十九日凌晨六点,疲倦的尼摩船长出现在我的面前。“自由之海到了!”他骄傲地对我说。
我急忙冲到甲板上,是的!自由之海。海上偶尔散落着几块冰块和一些浮动的冰山,更远处是一片辽阔。按深度不同,颜色由深蓝色逐渐转为橄榄绿色的海水中,漫游着成千上万种鱼类。天空则是鸟类的世界。北面的天边勾画着一群远远地大浮冰的轮廓,此时船上的温度计指示在零上三摄氏度,这里就像封闭在大浮冰群后面的春天。
为了确定我们所处的确切位置,必须做进一步的观测。在“鹦鹉螺”号南边的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为了防止“鹦鹉螺”号搁浅,我、船长、康赛尔和两个船员乘着小艇前往小岛。
尼摩船长第一个跃上了沙滩。看得出来,他此时很激动。他攀上一块礁石,站在那里望向远处,仿佛在宣告他取得了这片南极土地的所有权。
云雾弥漫,到十一点钟时,太阳仍没有出来。没有阳光就不能做各种观测,这令我们十分懊恼。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坏天气,暴风雪一直下个不停。
三月二十一日这天是春分,过了这天,南极就会有长达六个月的时间是黑暗的夜晚。尽管希望渺茫,但意志坚定的尼摩船长并没有放弃。
清晨五点,我来到甲板上时,尼摩船长已经先到了。他看了看天空,乐观地认为天气将会放晴。果然,上午九点,天空逐渐明朗,尼摩船长带领我们朝山顶前进,打算将那儿作为观测地点。
大家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攀上了尖峰顶。此时,雾气尽散,天空一片湛蓝。在北边,像金盘一样的太阳冉冉升起。
十一点四十五分,太阳向这片从来没有人类涉足的海域上洒下它最后的光芒。我们准备好了一切仪器,等待着正午的来临。
尼摩船长举起一副特制的天文望远镜,观察那轮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我拿着精密的计时器,心跳得十分厉害。如果计时器指到正午时,太阳的圆盘刚好消失了一半,那么就表示我们此时就在极点上。
“正午到!”我喊道。
“南极点!”尼摩船长庄严地宣布。同时,他将望远镜递到我的手中。透过望远镜,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太阳在水平线上切成完全相等的两半。
“我——尼摩船长,于一八六八年三月二十一日,到达南纬九十度的南极点!”
接着,尼摩船长庄重地将一面印有烫金N字的黑色旗帜插在了地上。太阳最后的那点光芒洒落在尼摩船长面前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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