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刘国忠：成康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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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西周初年的历史，特别是西周最繁盛的那段历史，成康之治。

西周初年局势 

我们前面已经讲过，周武王完成了灭商的大业，但是灭商只是完成了周人统治的一个初步的步骤，并不意味着他就彻底完成了对这个国家的管理。周武王在灭商之后，一直是忧心忡忡，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统治的工作可能更为艰巨。根据《史记》的记载，周武王灭商之后，由于心理负担很重，经常整夜整夜不能睡觉，怎么样来巩固灭商的成果，完成对国家的治理，摆在了周武王的面前。

周武王当时有一个设想，因为周朝的都城在镐京今天的西安附近，对于要完成对东方的管理非常不便。所以周武王在灭商返回的路程中，就一再留意，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地点来建立新的都城，完成对国家的治理。他在撤军的过程中经过洛邑，就是今天洛阳那一带，觉得那个地方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定都地点，所以就希望能在洛邑一带建立新都城，（为此）他曾经跟周公进行了详细的讨论。但是周武王在回去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生病，没有来得及实施这个新都城的建设，就去世了。而（他）去世之后，周王朝内部不同的贵族出于不同的目的，对于当时周公摄政这个局面表示不满，商纣王的儿子武庚就利用这个机会，和这些贵族联合，发动了三监之乱。

（武王姬发）

平定三监之乱 

三监之乱当时影响非常大，西周因为刚刚完成灭商，实际上还没有能力控制全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周公坚决要求平定这些叛乱。在周公的有力领导下，周人很快就组织了一次大军东征。按照《尚书大传》的说法，周公居摄以后，“一年救乱，二年克殷”，殷就是殷墟那一带，三年是“伐奄”，奄（或称商奄）就是今天山东的曲阜。当时在山东曲阜这一带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力量，就是秦人的祖先。秦人的祖先是嬴姓，曲阜这一带就是秦人祖先的一个聚居地点。

秦人当时有一个著名的首领，叫飞廉。飞廉本人据说跑得非常快，他的儿子叫恶来，飞廉、恶来都是很有名的人物，他们都属于助纣为虐的典型。在牧野之战时，恶来被杀了，但是飞廉因为在此之前被商纣王派去出使北方，所以侥幸逃过了这个劫难。在西周初年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山东那一带，积极联系他的同族，伺机造反。在周武王去世之后，商奄这一带嬴姓的民众起来造反，所以周公在平定了三监之乱之后，又继续东征，打到了曲阜这一带，平定了奄人的叛乱，而且把飞廉也杀了。

飞廉被杀后，当时这些参与叛乱的嬴姓民众，就被迁移到了西周的西北边境，也就是甘肃那一带，实际上是把他们发配到了边疆。周朝让他们在西北地区驻守，来防御西北地区的戎人，这些人就是后来的秦人的祖先。他们在那里定居下来以后，实力不断地发展壮大，最后又不断东进，完成了对全国的统一，当然这是后话了。

（周公东征）

巩固统治：分封诸侯 

平定三监之乱使周朝重新得以巩固，而且正是通过平定三监之乱，周人才真正有能力控制全国。那么怎么来管理广袤的领土，有效地发展各地的经济？周王朝在当时就想了一套分封诸侯的措施。所以在平定三监之乱之后，周人就开始大规模地分封诸侯。实际上，我们知道，在周武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封诸侯了，但是那时候分封的诸侯，主要都是一些古代帝王的后人和一些商朝著名的贤人。

在周公摄政和周成王的时候，分封的诸侯则是辅助周武王灭商的一些功臣，还有就是周王室的一些亲戚。按照《左传》的记载，当时的这个分封制度，最主要目的，就是“封建亲戚，以藩屏周”，通过分封这些跟周有密切关系的人物，来给周王朝建立一个很大的屏障。周的这个分封，在当时叫“授民授疆土”，就是通过举行一定的仪式，把某一块土地和上面的民众全部分封给某一个贵族，需要这个贵族自己到当地去发展，所以当时的这个分封制度只是给这些贵族一定的权利，让他们有条件到当地建立一个国家，然后把这些国家建成周王朝的屏障。

（西周分封示意图）

很多贵族都不负众望，在各地逐渐建立起强大的政权。比如说齐国，就是姜太公的封国。姜太公就利用当地的海盐之利，就是煮盐，煮盐以后进行贩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燕国封在今天北京房山的琉璃河这一带，成了北方的一个很重要的屏障。这几年在湖北随州的叶家山一带，又发现当时南宫括的封国，随州这一带是处于随枣走廊的一个战略要地，对于周王室控制南方至关重要。

所以，通过分封，周王室就在那些最重要的地点建立起了自己的诸侯国，这些诸侯国的建立和发展，使得这些地方的安全形势得到了有效的保障。这是分封诸侯。

巩固统治：营建东都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行动，就是当时周公遵从周武王的遗愿，开始在洛邑这一带营建东都成周。这个营建工作应该说是经过了长期的努力，在营建过程中，周人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营造新都，而且在建成之后，把一些商王朝的贵族集中到这里进行看管，这样的话就有效地保障了国家的安全。

（周公营洛）

巩固统治：制礼作乐 

周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措施，就是制礼作乐，建立了一套规范的礼乐制度。这个制度的实行，就从制度层面上为西周政权的巩固提供了一个有效的保障，这就是周公为了巩固周王朝的统治所做的一系列事情。

周公称王了吗？ 

按照过去古书的说法，周公摄政总共持续了七年，七年期满了以后，他就把政权还给了周成王。但是在周公摄政的七年间，他自己有没有称王，这就成了一个历史的疑点。很多古书说，周公在摄政期间自己已经称王了。这个说法现在看起来是不可靠的，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周公称王，而且现在出土了大批的青铜器（有的青铜器上有列举西周各王的世系，但是其中并没有提到周公），还有其他资料，也没有提到周公当时有称王。所以周公摄政称王不是一个历史的真相。当时周公只是辅佐周成王来治理国家，他自己本人并没有称王。

（汉画像石周公辅成王）

在周公去世之后，周朝的政权继续沿着正确的轨道发展。通过分封制、宗法制，还有礼乐制度等等，周王朝的统治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到周康王时期，国家就全面地稳固下来了。所以《史记·周本纪》记载说：“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余年不用”。就是当时的这个刑罚措施有40多年都不需要执行，也就是说当时没有什么犯罪，整个国家政治非常清明，达到了西周时期发展的最顶峰。

考古发现的周代政治 

现在我们发现了很多西周初期的，就是周成王到周康王时期的一些青铜器，这些青铜器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西周初年的政治。其中最典型的一个青铜器就是“何尊”，有一个名叫何的人，他所做的一个“尊”，尊是一个酒器。这个何尊是特别重要的一个青铜器，它跟周公营建东都洛邑是密切相关的。从何尊的铭文里头就可以看到，周武王灭商以后，就希望在洛邑建立新的都城。按照当时铭文的说法，叫“宅兹中国”，宅就是住宅的宅，就是在这里定都，兹就是此，宅兹中国，就是我们要在中国，也就是洛邑这个地方安下家，建立新的都城。

（何尊）

何尊也是我们现在所看到最早的“中国”这个词的出处，所以何尊对于研究西周初年的政治和当时朝廷的治理政策，有很重要的作用。

除了这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发现，比如说沫司徒疑簋（与康叔分封到卫国有关），或者是在北京房山琉璃河发现的克盉、克罍。在北京琉璃河发现的这些器物记载的是召公的儿子名叫克，他被封到燕国，建立燕国的情景。过去我们传世的文献里头，没有提到第一任燕国国君的名字，现在我们根据在琉璃河发现的这个克盉、克罍，知道召公的儿子名叫克。

（克盉）

另外，比如说我们清华简里头，有一篇叫《封许之命》，是周成王对分封到许国的一个贵族的册命。这个分封的许国国君名叫吕丁，他是许国的第一任国君，这也是我们通过这个发现第一次知道的。

再比如说桐叶封唐的故事，就是当年周成王要把他的弟弟唐叔封到晋国，开始拿一个树叶做一个象征，说要把他分封为诸侯。第二天史官就找到周成王，希望他兑现他的分封承诺。后来周成王就把唐叔封到了晋，当时最早叫唐，后来叫晋。晋国的历代国君的墓地，上世纪90年代已经在山西侯马的天马曲村遗址发现。

上述这些发现，本身就印证了周成王和周康王时期为了稳定全国的政治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桐叶封唐）

关键人物：周公 

周朝的这套分封制、宗法制，还有礼乐制，它们的有效结合，就保证了西周初年国泰民安、和平安定的格局。这种局面曾经持续了40多年的时间，让西周有了一个安宁的环境，可以很好地发展经济。这是成康之治的大概情况。

在成康之治里头，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周公，周公为成康之治的出现，应该说是费尽心血，所以古人对周公的成就予以高度的评价。有人说，文王是有大德，可是他功业没有能够完成。武王取得了大功，可是他的治理没有能够实现。而周公是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所以说孔子之前，黄帝之后，在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的人物，就只有周公一人，这是传统的一个说法。这个说法虽然有一点过分强调个人的作用，但是不管怎么说，周公本人确实对于周朝政治的稳定和国家治理的完成，起了积极作用。而且他所制定的这一套措施，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以，我们在分析研究西周初年这一个清明的政治环境的时候，不能不看到周公在其中所作出的贡献。好，我们今天这节课就上到这儿。

（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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