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阜阳大声说|满城桂花香

满城桂花香

饶瑞南

暑气消，秋风凉。

晚上睡觉打开半扇窗，比吹空调舒服多了。清晨伴着鸟儿的对话，缕缕清风送来阵阵浓香。难道是吴刚打翻了桂花酒坛？懵懵懂懂的脑袋被涌入室内的桂花香瞬间点醒，原来是楼下的桂花又开了。

每到中秋花开时节，总会想到妈妈院子里曾经种植的桂花树。依鲁迅先生笔法，似乎应该这样描述：在妈妈的院子里，可以看见窗前有两株树，一株是桂树，还有一株也是桂树。

上世纪80年代初，举家迁往白衣桥。不大的院子里，父亲在房门两侧的窗前栽下两棵桂花树，手指粗细的树苗显得那么弱不禁风，有风吹过便摇晃不止。岁月不居，一晃工夫树冠已遮住了小半个庭院。一到秋天，深绿色的树叶中，一簇簇米粒大小的桂花，宛如粒粒金珠洒在树冠上，香气弥漫在楼宇之间。一家植树，全楼闻香。父亲每年修剪枝丫，打理造型。我也伴随着桂树年轮的增加，体会到父亲栽树的用意，为什么不种别的树，因为妈妈的名字里有个“桂”字。

时光如水般流逝，皱纹偷偷爬上父母的额头，白发也在鬓角注释着容颜的老去，而那两株桂花树，却愈发茂盛了。爸妈没有收集桂花的习惯，任其在身边花开花落。每年花开过后，洒落一地金黄。我们也在慢慢散去的花香中，等待下一个花季。

某年某个微雨天，父亲未能等到那季的花开，离开了我们。到了晚上，雨下得特别大。次日清晨，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墨绿色的树叶一尘不染，犹有水珠在叶尖缓缓滴落，是在向亲手种植它的主人作最后的告别吗？当年，两棵树第一次在秋季没有开花，只是在快入冬的时候，零零星星结出几点淡黄淡白的花粒。

父亲走后一年，家里开始把老房子和小院子一并修整。此时的两株桂树已长得太过高大，浓密的树冠已侵袭到二楼的邻居，虽说花开时节楼上楼下可以共赏，但毕竟影响邻居家的采光和衣物晾晒。家庭成员集体表决：两株桂树，移栽！

两棵树的生命，诠释了时光荏苒。四十年过去，青丝白发，红颜鹤首。曾经的窗前，桂花树默默看着父亲在灯下备课批卷、看书写字，数十年耕耘不辍；曾经的窗前，桂花树静静陪着母亲飞针走线，织补衣物，用精巧的手工为服装店做出各种样式的古装盘扣补贴家用；曾经的窗前，桂花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听兄弟姐妹从不同的地方赶回来，欢聚一堂，叙说着各地的奇闻异事。在父母欣慰的眼光里，我们也成家立业、为人父母。

桂花树下，时光机里，年迈的祖父坐在藤椅上，手持折扇留下难忘的照片，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孩子们环绕着两棵树嬉戏奔跑，欢快的笑声仿佛还在院子里回荡。

桂花树就要移走了，怀念与不舍弥漫在家人心间。

院子太小，用传统方式很难把树移到院外。施工师傅开来了挖掘机，两棵树用稻草裹好根部先后被吊出院子，安放在卡车上。师傅说，这两棵树将会移栽到市政绿化工程中，但具体栽到哪儿不知道。

秋风再起时，才突然发现阜阳城到处弥漫着桂花香。凉爽的秋风把桂花浓香送到每个人身边，不论是路边河边，还是公园小区，处处花香，沁人心脾。蓦然回首，才发现生活的这座城市，俨然已是一座花城，春有百花夏有荷，秋有金桂冬有梅，还有四季绚烂不败的月季。

而那两棵陪伴我几十年的桂花树，移栽到哪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满城花香中，有它俩偏居一隅，悄然绽放芳华。

“爱阜阳大声说”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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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王军侠/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