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北峰山》(朗读:kat)

《再上北峰山》(朗读:kat)

00:00
06:15

作者介绍:吴迪安,1956年出生于广东恩平。作家,诗人,中国作协会员,著有诗集《血洗的青春》《九十九条村庄》《景色的碎片》;散文集《献给少女高和远》,曾获广东省首届秦牧散文奖。

再上北峰山

有广州友人听说了北峰山的妙处,也要上北峰山,催了几次,催得急。朋友们看这盘账是赖不过去了,合计让他走走也罢。

我只知道春天北峰山瓶身峰顶上的神化,不清楚夏日山里头还有哪些去处。花期已过,果子又未熟,你能看什么?炎阳毒日,山顶上光秃秃的,不晒得你皮脱肉焦才怪呢。

还好,夏是初夏,先前那几天下过雨,地还未烘起来。这样,一家伙赶黑把车开到山腰林场,住一宿再说。那一晚就别说啦,等到三更半夜累了半死想睡,好家伙,床铺却给占了。枕头边十七八只红红的肥肥的大肚子蚂蚁,东走走西瞧瞧那样子,似乎它们才是主人呢。才把它们拍走,揭开枕头,我的妈哟,枕头底下红红黑黑的,千千万万一窝子啦;再翻起床垫看,底下也是密密麻麻的,咋的变作拉登的训练基地啦。没法子,扯了个垫子在厅里当厅长睡到了天光。也怪,天光再看,屋里床上,一只蚂蚁也不见了,想他小布什还真拿他没办法。

天亮早起,在附近溜达着听鸟叫,听蝉鸣。山坡上有人间伐树木,爬上去问蝉是什么时分叫的。那人说天一亮是鸟唤,五点多光景吧;六点半左近,蝉就叫了。那时太阳出来,露水稍干,蝉喝了露水就开始叫喊了。听着听着发觉蝉叫得费力气,声音沙沙哑哑的,吊嗓子吊不起来是吧。

顶烈日上瓶身,众人提不起这口气。想起来山里水库、山坑皆是,去游水泡个凉才划算,上车就顺着山道跑。上一回上瓶身没逛山坑水库,这回补上也好。在山腰里左兜右拐的,也见了坪北水库下面那条山坑,石头参差不齐,高低错落,一里半里的够长,记在心里,来日再好好玩转它。过了一个路口,不拐入凤山坑,鬼使神差到了一个水电站,一边是个小水库,山坑水流下来,蓄了一汪一汪的,水面银镜,碧绿碧绿的爽死人。上游那河湾里堆了个白沙滩,边上又有大岩石,林木盖满了山坡,把个热天逼上山顶去了。众人赞好,入了水,叫了一声“凉爽”!白鹅黑鸭的在水面上又扑又蹬,上了沙滩袒胸露腚,恣意快活了一遭才善罢甘休。回去林场歇到傍晚,想起该去喃呒山顶看看。

喃呒山道入口,巨石拦门,一路台阶高企,山道多奇岩怪石,曲径通幽。层林密布,耸翠叠绿。林木多为原始次生常绿阔叶林,植物繁多。佳景美人,狭路相逢,回颦一笑,神魂颠倒。喃呒山一早一晚登临,更得安静深幽。

喃呒山顶有移动电话基站,旁边巨石兀立,灌木簇拥。坐石倚绿,眺望对面瓶身,公峰母峰比肩,峭岩赭石,千仞绝壁,赫赫然,凛凛然,巍巍然。瓶身耸入青云,两侧群山逶迤,百峰相连,浩浩大观。再看红霞半壁,落日一轮,江山图画,人生怎可堪比,人蝼蚁而已。人爬峰顶,沐霞光一脸,眼前地之大,天之广,山之高,亘古未变。自然当头,该放下的放下,未放下的也要放下了。

薄暮时分,山顶群蝉齐鸣,声若海涛,向一面横扫过去。俄顷,了无声息,复为寂静。人间沧桑,看来也如此。

翌日清晨再走喃呒山,披一身晨光雾气。山腰间折回走荔枝园,行经蜂蜜场。养蜂人于山林间搭建简陋的小木屋,屋前野花,屋后也是野花,甜蜜蜜的。前行一道沟谷,两旁鹅黄樟树见多,斜坡上一大片的“鱼仔草”,开满了浅紫色的花球,沾满了露水和蝴蝶子。蝶子大多蓝的和黑的,遇人惊扰,扑扑飞起来,翩翩跹跹。花一层,蝶一层,花海蝶浪,羡煞人眼。蝶子翻飞,一会儿又停回花球上面,收起一对翅翼,仙子般亭亭玉立。前头山坡稍平,岩石一二块,樟树五六株,青松七八棵。卧石,赏花,观蝶,听风,入梦。真个是山中方一日,城头已一年呀。远处青山绿林,沟壑间一丛杉木又直又黑的,尤其惹眼。森林边缘,林间空地,乱石野草,白羊黑羊,俨然一幅北欧风光画卷。

人生几何,他日追忆北峰山,咧嘴一笑足矣。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