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经济与政治哲学：只讲求效率就够了吗？

在开始今天的课程之前，我想让大家想一下大家熟悉的一个社会现象，就是“锁在算法里的骑手”，它指的是外卖小哥在算法的支配下，争分夺秒地抢单送单，他们为了增加收入，冒着损害身体健康，甚至人身安全无法保障的危险，闯荡在大街小巷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骑手，在当前的市场竞争格局下，每个人都想比别人快一点，结果每个人都锁在了各自的算法里头，进而感觉不幸、不公、不满。当我们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在思考的就是这门课的主题——经济与政治哲学。

课程分成两个部分，即经济哲学和政治哲学。

我们先来说经济哲学。通常的经济研究我们一般把它叫做实证研究。实证研究的研究是什么、为什么，以及如何实现目标是什么。一般来说，就是描述性的研究。“是什么”，经济学家一般会用理论模型细致描述市场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就是研究因果关系，即观察到一件事，我们要找到它的原因。最后，如何实现目标，就是给定目标，我们如何实现这些目标，这是经济学研究和普通社会个体之间容易发生分歧的地方。

经济学的目标是提高经济效率，给定经济效率这个目标，经济学就会去研究如何实现这个目标，而不是去问这个给定的效率目标是不是合意的。“合意”这个词在咱们课的后续内容里会频繁出现，它可以指符合一定的公正理念，也可以指符合社会认可的道德观念。

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效率这样的“直球”慢慢就不够了，大家会焦虑，为什么我们这些骑手会被锁在算法里？我能不能逃离市场，回归田园生活？我去东北小城花两三万买个房子，与世无争行不行？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是没有退路的，做不了这样的选择。经济哲学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它关注的是人，而不仅仅是 GDP 的数字，而是经济结果背后的公正问题。

经济哲学要给大家一个认识市场运作的框架。具体是要解决两方面的问题，

第一，为什么要采取或者不采取一项制度。经济学会从结果来给答案，比如说是为了提高效率，但是经济哲学不是这样，它要从源头去问我们为什么要采取这个制度。比方说户籍制度改革。过去我们采取户籍制度的时候，背后的原因就是要提高效率。我们当时的粮食供给不够，要限制进城人口的数量，为了效率的考虑，我们实施了户籍制度。但是，今天我们再去考虑户籍制度的时候，恐怕就不能单纯从效率这个角度出发了，而是应该增加正义这个角度。我们作为国家公民是不是有权利自由地迁徙。

第二方面的问题是市场的结果是否公正的问题，是否合议的问题。那些认同权利至上，强调市场自由的人会认为，只要是市场自发形成的结果，这些结果就是合意的。当然，这样的回答很多人都会觉得不满意，这时候就会有另一部分人站出来说，还要看市场的结果是不是与平等相抵触。这里的争论非常多，就像我们看到的西方国家很多的政治冲突，比如，针对全球化移民政策上的分歧，都是这两类人之间的冲突。后面的课程里我会找机会向你展开讨论。

说完经济哲学，我们再说政治哲学。政治就像我刚刚提到的政治冲突，总是两个或者两群人，甚至更多人之间的关系。政治哲学本质上就是研究什么样的关系是人与人之间合意的关系。比如，我刚刚提到的平等问题，平等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为此，又有人会吵起来，一部分人会说结果平等更重要，而另一部分人会说，起点平等更重要。在现实生活中，关于财富分配的争论，就是关于结果平等的争论，还有关于拼爹的争论就是关于起点平等的争论。

政治哲学不研究道德问题，因为道德是习得的，是我们从父母、从社会那里习得的，所以它极有可能是局部的，只适用于一群人、一个地方的行为规范。而政治哲学要研究的是普世性的规则，它核心聚焦的是适用于全社会的正义。自人类社会产生以来，人类就不断发展出关于正义社会的理论，并根据这些理论构建社会和政治制度。说白了，政治哲学就是给人类社会的各种制度编故事，我们相信了这些故事，就认同了这些制度，我们的生活也变得有意义。我们来看一下这节课的收获。你可以用“锁在算法里的骑手”来帮助记忆。首先，市场经济以提高效率为目的，因此所在“锁在算法里的骑手”就会出现。经济哲学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出现算法支配骑手的现象，这种现象是合理的吗？最后，政治哲学更进一步，要问合意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的？在这个合意的社会里是否还有“锁在算法里的骑手”？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节课我会向你展示这门课完整的知识地图，方便你更好地认识这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