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子贡眼里的孔子

陈子禽说子贡比他老师孔子更为贤明，子贡却毫不留情的直指子禽的不智，说孔子道德学问就像天的高远无法用阶梯升上去，天纵睿智不是我这俗人可比的。当他人再三问孔子是怎样的人，子贡是怎么回答呢？请听讲师精彩讲述！

19.25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我们看这段本文，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陈子禽是孔子的弟子叫陈亢，子禽是字。子禽对子贡说，你是过分地谦恭而已。仲尼岂贤于子乎？说孔子怎么能够比你贤明呢？意思就是说子贡更为贤明的意思。

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子贡回答说，君子说一句话，就能够使人知道他有没有智慧。说一句话，也能够使人知道他没有智慧。有智慧是一句话，没有智慧也是一句话。言不可不慎也。说话不可以不谨慎。当然有人褒奖你，你会很高兴的。但是子贡为孔子的弟子，他深知，自己跟孔子差距是非常遥远的，所以非常谦卑的很严谨地说了这句话。

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子贡说，孔夫子的道德学问不可及也，高不可及，就像天的高远一样，无法用阶梯升上去的。这不是凡人可以学习的，这个是天纵睿智的。不可阶而升也。

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说夫子如果能够得到治理国家的机会，能够得邦家，就是得到治国的机会的话。那么就有如古人称赞圣人所说的，立之斯立，说他一站起来，国家人民也就自然跟着站起来了。

道之斯行，说他一引导呢，人民自然就推行起来了。绥之斯来，绥是安抚的意思，说他一安抚，百姓自然跟从到来了。动之斯和，他一有动作，百姓自然风化而和平。就他的一言一举一动，自然能够感人甚深的意思。

其生也荣，其死也哀，他生的时候人民以他为荣，当他过世的时候，人民哀伤不已。如之何其可及也？说这样的神化广大，这么样的圣人，岂是我等之流可以比得上呢？

各位要了解，子贡褒奖他的师父孔子，他只是述说一个事实。孔夫子几乎全能的，礼、乐、射、御、书、数，全包的。那子贡何许人也？是一代的大贤人。能够从大贤人的口中对他的师父如此的感服，那你就知道孔夫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遇到了明师，却没有慧眼，丝毫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是道地的明师。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条件来认定明师，所以他必须继续下一个走马看花的行程。这种人一辈子浑浑噩噩，连自己在追求什么也不知道。

而子贡又再一次面对众人抬举的考题上，考得漂亮的一百分。甚至毫不留颜面地直刺子禽的不智，直截了当，光明磊落。他不愧为十哲之列。而类似的考题一再出现在子贡的身上，那你就可以知道子贡有多贤良了。差不多大家的称赞都会集中到子贡的身上，就是他一再受到褒奖，他一再没有被击倒，这也是非常不简单的。而子贡每一次拿到漂亮的一百分，我们举几个例子供各位来参考，这些例子在书上到处可见的。

 看《说苑》这一篇。子贡见大宰嚭，大宰嚭问曰：孔子何如？说孔子这个人怎么样？对曰：臣不足以知之。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宰曰：子不知，何以事之？说你既不能了解他，那么你为什么要侍奉他？为什么要跟他学道？对曰：惟不知，故事之。就是因为他深不可测，深到我无法知道他，所以我才侍奉他。夫子其犹大山林也，百姓各足其材焉。说夫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就像一大片的山林，里面什么木材都有。百姓各足其材，百姓要什么材，去那边都可以拿得到。要大的小的，要作什么用途的，在里面都可以采取。大宰嚭曰：子增夫子乎？说你吹棒了夫子吗？那个增就吹捧的意思了。对曰：夫子不可增也。他没有办法吹捧的，你无法给他臆增个什么东西出来。夫赐其犹一累壤也，赐就是子贡的的名字，他说，我啊就像是一畚箕的土啊。以一累壤增大山，不益其髙，说以我的才干怎么样去增加夫子呢？去给他吹捧夫子？没办法的。就像一畚箕的土倒在大山上，没办法让这个大山更高，根本看不到。且为不知。而且是自曝其短，非常不智的事情。大宰嚭曰：然则子有所酌也？这个酌就是喝酒，小小品尝叫做酌，就是比喻饱学的意思。说那么你在孔夫子那有所饱学吗？对曰：天下有大樽，而子独不酌焉。大樽就是祭祀的时候用的高贵的酒杯。天下有这么大的装美酒的器。而子独不酌，就是天下的人都要喝，都想品尝，就独独你不品尝。不识谁之罪也，不晓得是谁的无知。他是问说然则子有酌焉。那他回答这段话的意思是当然有。我呢迫不急待地要去品尝它，它到底是什么，但是只是喝之不尽而已嘛。天底下有这么美好的酒，为什么独独你不去尝呢？你站在旁边看，站在旁边批评、讥讽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再看《说苑》的下一篇。赵简子问子贡曰：孔子为人何如？说孔子的做人怎么样？子贡对曰：赐不能识也。我实在是不认识他，无法知道他。简子不说，曰，他很不高兴。夫子事孔子数十年，你侍奉他有好几十年了。终业而去之，然后学成之后离开了。寡人问子，子曰不能事，何也？然而我问你，说孔夫子是怎么样的人，你说你无法了解他，为什么？子贡曰：赐譬渴者之饮江海, 我就像是渴了，去找江海要喝一杯水。知足而已，就是喝饱了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孔子犹江海也，说孔子就像江海一样那么大。赐则奚足以识之?我说我不认识他，岂不是也很恰当吗？他像江海，我只是喝一肚子满了就算了。对不对？江海多大，岂是我这一只小小老鼠可以知道的。简子曰：善哉，子贡之言也！哎呀，太好了，原来夫子是这么样深邃的人啊，借由子贡这个贤人一说啊，就让赵简子更为明白。

在《韩诗外传》第八卷里面也有这么一段，齐景公谓子贡曰，齐景公问子贡说。子师谁？你跟谁学习啊？曰：臣师仲尼。我的师父就是孔子啊。公曰：仲尼贤乎？他很贤明吗？不然你为什么跟他学呢？对曰：贤。非常贤明。公曰：其贤何若？怎么个贤法呢？对曰：不知也。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也很高明，以后人家问到师父，就这一句啦，就是不知也，搞不透。公曰：子知其贤，而不知其奚若。你知道他贤明，却不知道他怎么个贤明法。可乎？这也算是一个贤人说的话吗？可以吗？对曰：今谓天高，无少长愚智皆知高。就好像天的高，不论小的老的愚的智的，大家都知道天很高嘛，对不对？高几何？至于高多少，多高。皆曰不知也。是以知仲尼之贤而不知其奚若。所以我能够知道仲尼是非常的高，但到底多高，我实在是不能了解的。这样回答不是也很恰当吗？贤人讲话必有所依据。

纵观以上历史记载，孔门不止是仲尼如天之高不可及，而子贡的自知之明，谦卑正直也正是他所不可及的地方。我们刚刚示范了几段有关众人如何褒奖子贡，有没有把子贡考倒啊？没呀，一点也没考倒。里面有没有动啊？一点也都不动。若是我们在社会上有一点贤明，而褒奖之声不由自主一直来，各位，考倒了没啊？那得要自问才清楚的，没有仔细的反观是不能明白的。第十九章我们就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