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青铁路动车背后的筑路人:天津小伙12年熬成康巴汉子,想买张首发车票放进钱夹

川青铁路动车背后的筑路人:天津小伙12年熬成康巴汉子,想买张首发车票放进钱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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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容易了!”8月30日,近在眼前的川青铁路镇江关至黄胜关段开通运营,在这条铁路上筑路12年的朱建辉甚是感慨。

12年来,老家天津的朱建辉在川青铁路上扎根,将自己从一名年轻小伙熬成中年大叔,皮肤也晒得黝黑,当地人都笑称他成了一名“康巴汉子”。最近8年,他作为中铁十六局集团有限公司成兰铁路工程指挥部副指挥长,一直奋战在川青铁路德胜隧道这一“硬骨头”路段。

12年筑路,朱建辉熬成黝黑的“康巴汉子”

与万千筑路工人一同啃下“硬骨头”,让川青铁路再通一段,朱建辉很是欣慰。他表示,即使不去乘坐动车,他也一定会买一张首发当日的车票,放在钱夹里留作纪念。

筑路川青铁路12年

来自天津的他晒得黝黑,被人称为“康巴汉子”

8月29日,红星新闻记者来到川青铁路德胜隧道5号支洞外时,皮肤黝黑的朱建辉正组织人员拆除施工设备,准备将施工影响区域复耕。

在川西北的阳光照耀下,满头是汗的朱建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灰土里,一阵大风吹过,卷起漫天沙土,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他连忙让记者来到板房里。在工友们口中,这就是工地的日常。

今年48岁的朱建辉来自天津宁河区,大学时学的是测量技术。2012年底,他来到川青铁路,最初在绵阳段负责隧道建设。2016年,他转战阿坝州松潘县,成为公司承建德胜隧道标段指挥部的副指挥长。至今,他已在这条铁路上干了12年。“你信吗,这是我?”拿出手机上保存的自己刚来时的工作照,朱建辉有些感慨。当时,36岁的他还十分年轻,皮肤白净。

刚来川青铁路工地时,朱建辉的工作照

他的皮肤之所以变得黝黑,都是在川西北高原的工地上晒的。12年来,他几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川青铁路的建设中,漫长的岁月和艰苦的环境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将他磨砺成一位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的“康巴汉子”。

“春节回家,表嫂说我又黑又壮。”朱建辉说,在天津老家,还有人说他肤色的“色号”增加了,同学也开着他的玩笑。即使在松潘,也有当地政府的人和村民笑称他被晒成了本地人,成了一名“康巴汉子”。

除了肤色变化,朱建辉的说话方式也在改变。来四川之前,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也听不懂松潘当地人说话。12年下来,为融入当地,他说话的语速降了下来,也基本能听懂当地人说话了,甚至还会几句当地方言。

在高原上修隧道

要克服高反等种种不适,但他坚持了下来

在高原上施工,朱建辉和万千筑路工人面临着高原环境带来的种种挑战。他们不仅要适应干燥的气候和稀薄的空气,还要克服高原反应带来的种种不适。

“每天早上,鼻子里带血丝,有时洗脸,鼻血就流出来了。”不仅如此,他刚来时,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尽管如今睡眠好了许多,但晚上还是经常被“憋醒”。

松潘的海拔比天津老家高了太多,他在工地上走快了,就会气喘吁吁。为此,如今的他走路慢了下来。“春节回家陪老人散步,我已经跟不上家人的脚步,因为我不敢走快了。”

川青铁路松潘段

尽管身边有个别年轻同事因身体原因调离了,还有一些工人上了高原就气喘吁吁,但朱建辉和大部分工友都坚持了下来,扎根深山开展筑路工作。

在他的经历中,很少有一个工程能干这么长时间,超过3年都是长工期了。

“隧道未打通前,施工产生的热量排不出去,里面非常非常热……”他说,为此工人只穿一件反光背心进洞,而指挥部弄的制冰机、增氧机和大风扇也不管用。因此,电焊工人在洞内一般干1个小时就得赶紧出来。他记得,有一次,一名工人觉得手里的活只差一点,便想直接干完,结果差点在洞里热晕了。

“啃”下铁路线上硬骨头

他连连感慨:“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川青铁路德胜隧道位于镇江关至松潘站之间,是亚洲最长单洞双线铁路隧道。建设中,全隧大变形发生比例高达32.6%,掌子面溜坍、涌泥、突水等问题共发生300余次,还经历了九寨沟地震、山体滑坡、泥石流等数次地质灾害……一条长22923米隧道,动车通过只需7分钟,建设工期却长达3540天,被业内公认为我国最艰难的越岭隧道之一。

德胜隧道 据视觉中国

公司承建标段占了德胜隧道全长的一半,朱建辉作为副指挥长,在多个隧洞都当过“洞长”。

他还记得,2019年春夏之交的一天半夜,他刚从隧洞里出来,带班班长赖某突然发现洞里流的水是浑的。发现不对劲,赖班长待了1分钟后,对着大家大喊“不对,撤,赶紧往后撤”。“人员和机械撤出后,一股水流哗地一下冲了出来。”他说,隧洞里的泥混着水直接冲出来,阻断了隧道外的公路。当时,天下着雨,整个工地上的人连夜抢险,将公路疏通,再进行隧道排险。

川青铁路黄龙九寨站

“可以说,我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来四川全遇到了。”他说,这包括山洪,泥石流、地震,还有塌方。2017年8月,他在指挥部经历了九寨沟地震,地震瞬间,桌上立着的东西全掉在地上,他坚持让同事待在板房里。“板房倒塌,最多砸伤你,到外面万一被石头砸中,那可是要命的。”

在工地上,他经历的小地震也不少。自那以后,一看到四川地震的消息,爸妈和妻子都会给他打电话,他只能说“离着还远呢”,主要是不想让家里担心。

去年11月28日川青铁路成都至镇江关段通车后,德胜隧道也成为卡住川青铁路四川段最后“咽喉”部位的“硬骨头”。如今,和万千筑路工人一起啃下德胜隧道这一“硬骨头”,他甚是感慨:“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坚持到最后再离开

通车后一定要买张车票留作纪念

8月29日,看着自己筑路12年的川青铁路再通一段,朱建辉很是自豪和欣慰。他说:“只要一通车,我可以不坐,也必须买张票,放在钱夹里留作纪念。”

欣慰之余,回望过去12年,在他心里,觉得最亏欠的还是家人。每当谈及家人,他的眼角总会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父母手术住院,都不敢跟我说,怕我担心!”朱建辉的父母都已70多岁,他刚到川青铁路工地时,儿子才上小学四年级,如今都是大学生了。过去12年,他每年只能回家一两次,春节回家也只有几天假期,陪伴家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还记得,2020年初妻子来川探亲,原本准备春节一起回家,结果因为疫情被“困”在松潘近40天。“可以说,这是结婚以来,我俩待在一起最长的一个假期。之前,即使是我儿子出生那一年,我在家也只待了不到半个月就出来了。”

来川青铁路工地前,朱建辉与妻子合影

因此,儿子考大学时征求他的意见,他告诉儿子,除了学工程,报什么都行。“干工程太累了,陪在家人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说,最终,儿子选择学医,希望今后成为和母亲一样的医生。

12年里,工地离九寨沟如此近,但他一次都没去过。“我的工作性质,要么是水边,要么在山里。”他说,因此自己也不习惯去游山玩水。

如今,朱建辉所在的工地进入善后收尾期,正在进行施工影响区域的复耕工作。“我肯定是最后走的。”他说,下月初,同事们将陆续撤离,短暂休整后,奔赴下一个工地,他也想尽快回家陪陪家人,但他还要留下来做复耕等善后工作。

12年来,他对这一方山水和周边群众都有了感情,很多人看到他黝黑的皮肤,一眼就能认出他。如今,快要离开了,他有些不舍,准备和工友找来最优质的土壤为当地村民复耕。“事情还是要善始善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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