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盆栀子结了花苞但还都青涩。感觉母亲回南方之前很难等到它们盛开。昨日下雨寒冷,一朵花却奇怪地打开了,好像是故意要让她高兴。我摘下这朵花给她,说,它知道你很快要回去,特意开了。母亲最喜欢白色香花。
她会把白兰花别在耳朵边。去法餐厅吃饭时她也戴着花。她喜欢花香。她走到花园里找猫,分给它烤热的上海鲜肉月饼。怕它烫,对着月饼吹气再喂给它。好像它是个儿童。她蹲下絮絮叨叨对猫说话,说了很久。
早上六点要出门去车站。我五点多醒来告别,小姑娘是最能睡懒觉的,但也睡眼惺忪出现在楼梯口,说外婆再见。母亲上楼梯抱住她哭起来,说,你好乖,我舍不得你。她的眼泪流出来。刚刚她还在花园摘下一朵新开的白兰花,插在耳边,看了看折断的柿子树枝,说,可惜,至少上面有二十多只柿子。
然后车子来了,开始搬行李。在门口母亲还是哭。我抱住她说,下次过来也很容易。再过来。她点点头。啊,真的是个女孩般的妈妈。
而小姑娘终于把画完工,真是呕心沥血的两天。她给外婆画了一座花海中的小教堂,并在教堂顶部的十字架上撒了一团金粉,非常美。她虽然和外婆说话不多,有时两人一起去找猫玩,但她的情意都在这两天的一笔笔描绘当中。没有任何敷衍,全心全意。
一周前和小姑娘带着手绘牌子去接人,刚刚见到时,我们都那么高兴。告别的时候,一样也要接受。我们去了山里,放烟花,吃火锅,住在能看见山峦的房间里。陪母亲散步,在向日葵田里给她拍照。雨天撑伞一起在花园散步。
我已尽力做到令母亲开心。也就是如此。下一次都不知道何时会再重逢。但在一起的时候就令对方感觉幸福。
感觉又长大了一次。
——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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