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6 “何为文学,如何为业”:美国英文系的前世今生

Vol 6 “何为文学,如何为业”:美国英文系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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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7年,杰拉尔德·格拉夫(Gerald Graff)凭借一部《以文学为业:一部制度史》(Professing Literature: An Institutional History),成为了西方文学研究界的明星。如今,每当人们再一次哀叹“英文专业之死”,每当我们后知后觉地质疑为什么“斯通纳们”会如此敬业而潦倒,并反复思考为什么“理论”热会让文学研究走向分裂和孤立,为什么美剧《英文系主任》会展现一幅悲催的学院生态(更反讽的是,这部剧集自身也无疾而终)的时候,格拉夫的这本书就会被重新想起。书中关于美国大学英文系的诸多历史钩沉,或许已经告诉我们:在时代的嗡鸣声里,文学之为修业,各种宛如人性般复杂的冲突与先后相续的自我否认,才是它本质而恒久的主题旋律。


格拉夫的这本书有着历史学家的深邃,有着社会学者的冷静,也有着文学批评家的睿智。他帮助我们祛魅了一种所谓“人文主义神话”,即:在某个美好的过去,大学英文系曾经对文学之用、之美有过稳定的共识,大师们曾在课堂里引领学生读伟大的作品,用读者的灵魂去接近作者的灵魂,直抵文学之美的幽深腹地。


格拉夫似乎对一切关于学科的浪漫化怀旧,都带有怀疑的态度。事实上,美国大学创立英文系、讲授英美文学课程,是在19世纪下半页相当晚近的时候才发生的。从追求古典主义精神的旧学院,到1887年按照德国研究型大学模式建立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再到今天我们熟悉的以“领域覆盖”为特征的文学院系的建制,分裂与冲突从来就是一种常态——古典主义者与现代语言学者、研究者与通才、新人文主义者与批评家、批评家与理论家,从来在文学的基本观念和讲授文学的基本方法上莫衷一是。


有趣的是,格拉夫并不将英文系在制度史上的这种系统性分裂与“模式化孤立”(patterned isolation)视为一种绝对的坏事,他也不像老派人文主义者那样去归咎于商业社会的物质主义或现代社会的专业化。他在《以文学为业》的历史叙述中,不断提醒读者注意到文学教育与研究方法上的变化,其实是学科与社会之间双向影响的结果。新人文主义者、民族主义者、政治左派、专业主义者、新自由主义者都试图在英文系实践某种文化主张,但天生带有某种解构主义者气质的英文系,从未单纯沦为意识形态或社会统治的工具(按照格拉夫的幽默说法,即使是工具,也是效率极低的工具)。


格拉夫在书中试图对抗那种宿命论的学科悲歌,他以一种审慎的乐观主义建议我们这些以文学为业的英文系教师应该敢于去向“讲授冲突”(teach the conflicts),将学科的内部分歧以辩论或对话的方式放入课程教学,从而超越英文系建制中的内部孤立,进而超越狭隘的身份政治与文化战争。


在本期“夜航船”中,两位主播请来了著名的文学译者李晖,一同畅谈阅读《以文学为业》的各种感受,并结合各自作为文学从业者的经验,讨论了英文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并反思了“讲授冲突”这一愿景的可能性与局限性。我们明白,格拉夫当然不是目前英文专业学科危机的拯救者,但是这本书以学科史的眼界,带来了一种思考制度危机与学科使命的不同方式,值得我们每一位关心文学教育的人认真阅读和思考!


话题成员:

李晖(译者,大学教师)

高峰枫(北京大学英文系)

但汉松(南京大学英文系)



嘉宾介绍:

李晖,文学译者,北京大学英语系翻译研究博士,现任教于北京语言大学。代表译作有《应邀之作:拉金随笔》、《绝对恐惧:致杜卞卡》、《魔鬼作坊》、《呼啸山庄》、《刀锋》、《美学》、《浪漫主义》等。2019年获花城出版社“蓝色东欧翻译贡献奖”,2022年获评第一届雅努斯翻译资助计划“未来译者”,2024年获中国译协“优秀中青年翻译工作者”称号。


阅读书单:

杰拉尔德·格拉夫,《以文学为业:一部制度史》,童可依、蒋思婷译,译林出版社,2023年10月;

John Guillory, Professing Criticism: Essays on the Organization of Literary Study,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22.

约翰·威廉斯,《斯通纳》,杨向荣译,世纪文景 | 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1月;

以赛亚·柏林,《自由及其背叛:人类自由的六个敌人》,赵国新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3月;



本期剪辑:但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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