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十三章 室内取暖02-1

114第十三章 室内取暖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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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造烟囱yān cōng的时候,我认真地研习了水泥工的手艺。由于我的砖头都是旧货,必须用瓦刀刮干净,因此,我对砖头和瓦刀的性质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旧砖上的灰浆已有50年历史,传闻它愈经久愈牢固,不管这种话对不对,人们总是反复言说,因而这种话的本身也愈经久愈牢固了,必须用瓦刀一再猛击,才能粉碎它,从而让自鸣得意的智叟sǒu无言以对。美索不达米亚的许多村子,都是用从巴比伦废墟里捡来的质地上乘的旧砖头建造的,它们上面的水泥也许更古老,更牢固吧。不过不管如何,那瓦刀真是犀利,用力猛击,钢刃却丝毫无损,真是叫人惊叹。我砌壁炉用的砖,都是一个以前的烟囱里面的,虽然那上面并未刻上尼布甲尼撒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尽量有多少就捡多少,以便节省劳力,也避免浪费。我在壁炉周围的砖头之间填塞湖岸上的圆石,并用湖中的白沙来做灰浆。我把它当作房屋最紧要的一部分,为它花费了很多时间。我工作得很细致周详,虽然我一大清早就从地面开始工作,但到晚上却只垒了离地不过数英寸高,若我睡地板,它刚好可以当枕头。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落枕,倒是以前睡觉曾落过枕。

我记得,大约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诗人来访,在我家住了半个月。我的房屋显得更局促了,不过他带来了自己的刀子,而我自己也有两柄,我们常常把刀子插进土里,这样就可以把它们擦得光亮。他常常帮我做饭。看着我的炉灶整整齐齐、结结实实,并越来越高,我深感欣喜。虽说进展缓慢,但这样就可以更加坚固,这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烟囱是一个独立体,立于大地之上,穿过屋子,升上天空,就算房子烧毁,它依然矗立着,显而易见,它不仅独立而且重要。当时还是将近夏末,而今却是11月了。

在北风的呼啸声中,湖水微微泛凉。瓦尔登湖水域太深,还要不断地再吹上几个星期水才能结冰jié bīng。我的烟囱落成的第一个晚上就生了火。当看到烟在烟囱里通行无阻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异常美妙啊!那时我还没有给板壁涂上灰浆,所以墙壁有很多漏风的缝隙。虽然如此,我在这寒冷通风的房间内却度过了几个愉快的晚上。屋子四周都是些有节疤的棕色木板,而椽木是连着树皮的,高高地悬在头顶之上。后来,我把它们都涂上了灰浆,不能不承认,这样格外舒服。难道每一所房子的屋顶不应该很高,高得有些朦胧之美吗?你想,到了晚上,火光投射的影子就可以在椽木之上跳舞。这种跳跃着的影子,与壁画或价格昂贵的家具相比,更适合于幻觉与想象。说实话,我真是非常喜欢我的房子!现在我可以说,我是第一次住在我自己的房子里,第一次以此遮风避雨,在其中取暖。我还用了两个旧的薪架,来架空木材。每当我看到我亲手建造的烟囱背后积起了烟灰时,我甚感欣慰。我比平常更加兴奋、更加惬意地拨火。虽然我的房子很小,无法回声,但作为一个单独的房间,又远离世人,房屋就显得空旷。我时常为我的房子骄傲,一栋房屋内应有的一切都集中在这一个空间内。它是厨房、卧室、客厅兼储藏室,无论是父母或孩子,主人或仆役,都住在一个房子里,这所有的一切,我都统统享受到了。卡托说,一个家庭的主人(patremfa milias)必须在他自己的乡居别墅中,具有“cellam oleariam,vinariam,dolia multa, uti lubeat caritatem expectare,et rei,et virtuti,et gloriae erit”,也就是说,“一个储存油和酒的地窖,存储丰厚,这于他是有利的、有价值的、光荣的”。而在我的地窖中,我有一小桶土豆,大约两夸脱的豌豆以及以它们为食的象鼻虫。在我的架上,还有一点儿米,一缸糖浆,还有各约一配克的黑麦和印第安玉米粉。我想说的是,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一个人的生活是不需要那么多身外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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