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十三章 室内取暖01-2

一天，我正在挖地找鱼饵之时，发现了成串的野豆，那是土著人的土豆，一种很奇怪的食物。我不禁有些迷离恍惚，究竟是不是如他们所说，我在童年时代挖过并且吃过它们，可是为何我又不再梦见它们呢？我常常看到一些皱巴巴、红天鹅绒似的花朵，让别的植物的梗子支撑着，但却不知道那便是它们。耕田耙地差不多让它们灭绝了。它有股甜味，像霜冻后的土豆，我觉得煮熟的味道比烘烤的味道更好。这种块茎似乎是大自然为后代预备的，将来有一天，它就要在这里简单地抚养着自己的孩子，就用这些来喂养它们。可是现在，人们却崇尚膘肥体壮的耕牛和麦浪翻滚的田地，或许在这个时代里，卑微的野豆已被人遗忘了，至多也只有在看到它开花的藤蔓时还记起它来，却都忘却它曾经还是印第安部落的图腾呢。其实，只要让狂野的大自然重新统治这里，那些温柔而娇贵的英国谷物说不定就会在无数作物面前消失殆尽，而且不需要人类插手，乌鸦会把最后一颗玉米种子再送往西南方，到印第安之神的大玉米田野上去，据说，以前它就是从那儿把种子带过来的。到那时，野豆这种几乎灭了种的果实也许会再生，并且四处繁殖蔓延了，不怕那霜雪和蛮荒，证明它自己是这片土地上的原著居民，而且还要重现曾经作为游猎部落主要食品时的那种重要地位和尊严了。我想一定是印第安的谷物女神或智慧女神创造了它，然后赐予人类，当诗歌开始统治这里时，它的叶子和成串的果实将在我们的艺术作品上得到表现。

9月1日，在湖对岸的一个临水的湖角，我看到在三棵枝丫纵横的白杨树之下，三两株小枫树已经微微泛红。啊！它们的颜色，就像在诉说着美丽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每一棵树的性格都显露出来，它们临水欣赏着印在湖水里的倒影。每个早晨，这一荒野画廊的经理先生都会取下墙上的旧画，换上一些新的画幅，新画更鲜艳或者色彩更明亮，清新恬静，脱凡超俗，美观而和谐。

在10月中旬，成群结队的黄蜂会飞到我的住所来，好像躲避严冬似的。通常，它们会在我的窗户里边、头顶上方的墙上安家，有时还吓跑我的访客呢。只是每天早晨都有几只被冻僵，我就把它们扫到外边，但我是不愿意赶走它们的。它们肯光临寒舍避冬，我还真的引以为荣呢！虽然它们跟我一起睡，但它们从来不过分地触犯我。逐渐地，它们也不见了踪影，我想它们一定又躲到什么隙缝中间，去躲避寒冬了吧！

到了11月，我也像那些黄蜂一样，在寒冷的冬天来临之前，到瓦尔登的东北岸避冬去了。在那里，太阳从苍松林和石岸上照过来，成了一座冰上火炉。趁你还能做到的时候，晒晒太阳、取取暖，这样比生火取暖更加温暖、愉快，也更加卫生。夏天像猎人一样，已经离去，我就这样在它所留下来的还在发光的余火中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