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古今06：为什么说人是政治的动物？城邦制的希腊丨陈嘉映哲学通识课

接下来说希腊人在政治思想、政治哲学的特点。先说希腊的社会政治状况。迈锡尼文化的时候希腊的政治结构也很有意思。公元前七八世纪的时候，希腊刚刚从他们的黑暗时代浮现出来，也没有很多的器物可考。但是荷马史诗里包含了不少关于公元前七八世纪的社会状况的信息。公元前六七世纪的时候。希腊突出的特点就是由城邦构成。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政治结构。希腊本土地中海周边可能是300~500个城邦。大多数的城邦，也就是几千人。一个城邦呢，它虽然很小，人也不多，地方也不大，但是一般来说会有一个完整的配置。它一般建在海边有个港口，港口背后会有一小块平地能够农耕。它背后就有山，大概分成两截，一截就是山根底下的牧场，能够养羊，再高的地方就有森林，可以出产木头。也就是说它虽然很小，但是在经济上基本上是全生态的。然后它会在一个高地上，建一个卫城就是Acropolis。它是一个城邦的个中心。

我们现在比较强调它的政治结构。这个政治结构在我们中国历史上没有。首先它是一个很小的政治共同体。这小共同体可以维持好几百年。从古典时期的希腊开始浮现，大概公元前七世纪，一直到罗马占有了希腊之后，它仍然是这种城邦制的。这个政治共同体的内部，他们所有的男性成年人都是这个政治体的公民。公民这个概念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希腊概念。大多数的城邦，大也就大到几千个男性公民，小就是小到几百个男性公民。那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尤其是六七百个人里面，家族势力比较大的，或者你比较聪明的，比较能干的，主意比较多的这些人，你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直接就影响这个共同体。所以任何一个城邦中都有一些积极公民。他就是会要参与共同体的事情，因为他的参与是管用的。这个管用不是说在抽象上，而是直截了当。所以我们都听说过一句话，亚里士多德说的叫做，人是政治的动物。我们中国人是完全没办法理解的。什么叫人是政治的动物，除非你说我们都是勾心斗角的动物。但是亚里士多德不是那个意思。亚里士多德就是说，人从本性上来说，他都是参与公众事务的，那个才叫人。但中国人呢，他不是那样想，自古以来最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地利于我何有哉。最好是谁都管不上我，我也不管别人。因为中国的公民上来就是一个大型的公民，比较大型的这个共同体。

一个城邦一般来说是由这么几种人构成的，男人和女人。女人通通都没有公民权。哪怕到西方发达社会的女性公民，选举权都是很晚才有。亚里士多德说人是政治的动物，这句话也差不多可以翻译成人是城邦的动物。因为城邦和政治在希腊字里就是一个字。所以你也可以说人是政治动物，也可以说人是城邦动物，也可以说人就是参与城邦事物的动物。女性是在那之外。孩子，16岁以下或者15岁以下，他们不是公民。还有一点就是希腊是有奴隶的。古代战争要从现代人的眼光看，是特别残酷的。两军两国交战，一个国家就有可能把另一个占领了之后，就把整个国家灭掉了。灭掉什么意思呢？基本上包括这几个步骤。一个就是把男性统统杀光，把女性和儿女卖做奴隶，然后把城池整个踏平。所以奴隶的来源，很大一部分是战俘。另外的很大的一部分的就是抢夺来的。就像美国的黑奴一样，他就是掳掠来的。第三部分就是所谓债务奴隶，就是我破产了，把小块地给抵掉了，那我没地就成奴隶。这种奴隶就有一点点像后来的农奴。虽然有些地方奴隶的待遇很坏，他分公共奴隶和私家奴隶。公共奴隶属于城邦，主要是用来开矿。另外的一大批奴隶是家庭奴隶，那几乎是家家都有奴隶的。这家庭奴隶呢，其实用奴隶的词儿都有点儿问题，他是比如说给我们家是带孩子的，做饭的，跟着一起去种庄稼的，或者在家纺做纺织的，他们其实是家庭的一部分。像这种奴隶很少有受虐待。因为大家天天生活在一起，你真要是那样虐待了，那本身对主人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