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名在社交平台手语直播奥运会开幕式的主播引发网友关注。直播时,他端坐面对摄像头,根据奥运开幕式的解说词进行实时手语翻译。
该主播名叫霍子祥,在南京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语言学专业读大二。其告诉九派新闻,自己在十四五岁时与手语结缘,也希望未来可以从事和手语相关的工作。“我是徐州人,在南京上大学,徐州聋协和南京聋协的活动我都经常参与。”
霍子祥称,他手语直播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初心是帮助到一些对奥运会感兴趣的聋人,后续他还打算用手语直播奥运会闭幕式。“赛事目前不打算跟进了,不同的赛事规则不一样,我在自己不够了解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地翻译。”
霍子祥在南京参加助聋志愿服务。图/受访者供图
对话霍子祥。
【1】初心是帮助到一些对奥运会感兴趣的聋人
九派新闻:在此次巴黎奥运会开幕式手语直播之前,你还做过哪些手语直播?
霍子祥:之前还直播过北京冬奥会开幕式、成都大运会开幕式、杭州亚运会开幕式和内蒙古全冬会开幕式。我自己本身也要看,顺便就把手语直播做了。更多的手语翻译是在线下,主要是参与徐州聋协和南京聋协组织的公益活动。
九派新闻:后续还会跟进奥运会赛事的手语直播吗?
霍子祥:还计划手语直播奥运会闭幕式,赛事目前不打算跟进了。我的初心是帮助到一些对奥运会感兴趣的聋人,需要保证翻译的专业性和准确性。不同的赛事规则不一样,我在自己不够了解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地进行翻译。
九派新闻:在奥运会直播的过程中,哪些部分相对难翻译,不常见的地名、人名如何翻译?
霍子祥:这在翻译中是一个常见的问题。翻译这个行为看上去是临场发挥,实际上要做很多事前准备。比如在翻译这次奥运会的开幕式前,我已对巴黎的标志性建筑做了功课。其中,部分可搜索到当地人既定的手语打法,比如卢浮宫,我就直接用当地人的表达方式打给观众看。有一些是查不到的,比如亚历山大三世桥,我只能用汉语里的翻译方法进行逐字翻译。
实时翻译很难准备得很全面,比如各个国家代表队的旗手姓名,非常复杂,不好表达。然而他们的姓名对于中国观众来讲并不重要,这时候我便不会按照解说的原话翻译,只在手语中点明他们的身份即可。有些名人的名字有相对应的专用手语,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最大程度地想办法让观众理解。
这次的奥运会开幕式是备受争议的,但手语翻译只是一个传声筒,开幕式的解说是如何说的,我就照搬并翻译给聋人朋友看,翻译还是要秉持忠于原文的原则。
【2】十四五岁开始对手语感兴趣
九派新闻:你在大学学什么专业?和手语这项技能有联系吗?
霍子祥:我在南京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语言学专业读大学二年级。语言学研究人类语言的本质、机制和应用,手语实际上也是一门语言,学习一些有关语言的理论知识,才能将手语运用得更好。
九派新闻:是什么时候跟手语这门技能结缘的?
霍子祥:我是在电视上接触到手语的。在我十四五岁时,偶然一天收看央视新闻频道的节目《共同关注》,发现这档节目有手语翻译的画面。手语这种表达跟我以往的认知不一样,它不需要发声,用视觉的形式把语言表达出来,我就是从这里开始对手语产生了兴趣。
九派新闻:怎样进行手语学习的?
霍子祥:刚接触时,没什么好的学习资料,我买了《中国手语修订版》,我跟着书本做简单的练习。这本书像一本词典,上面只有词的翻译,没有连贯的句子,因此我学习的进步是比较缓慢的。
2018年《关于推广国家通用手语和国家通用盲文的通知》发布,要求做好国家通用手语和国家通用盲文的推广工作。从那时候起,手语的学习资料就变得很多了,这也是我手语学习进步较快的阶段。
学习的过程中,我接触到了一位江苏师范大学的研究手语的老师,便开始尝试和他用手语进行交流。通过他的介绍,我加入了一些手语的交流群。
在这些交流群里,我认识了更多业内做手语工作、聋人工作的学者和老师,更加深入地学习手语。之后我开始去聋协参加一些助聋活动,我现在在南京上学,因此和南京市的聋人协会联系比较紧密,经常去做志愿服务,也跟着协会里的老师去参加江苏省的通用手语培训活动。
霍子祥在厦门的一场漫展上进行手语翻译。图/受访者供图
九派新闻:线上线下的手语翻译有什么不同?
霍子祥:线上线下各有特点,线上翻译的优点就是能跨越地域的限制,线下翻译可以充分利用语境,借助场景里的“道具”来辅助我的表达。
比如我翻译到“这本书”这个短语,我可以直接指向该书本来表示,这也方便受众理解。另外,在线下翻译时我可以观察到受众的反应,如果他们看起来很疑惑,我可以及时地给他们解释。
【3】填志愿时受到一些阻碍,但从事手语相关工作是我的目标
九派新闻:选择学习语言学专业时是否受到阻碍?会有就业焦虑吗?
霍子祥:填报志愿时确实受到一些阻碍,但对我的影响不大。从事和手语相关的工作是我很早就确定下来的目标,我知道残疾人工作、手语研究是相对小众的。想要把它做好确实需要做出一些牺牲,但既然选定了就坚持下去。
九派新闻:学习手语、与聋人群体接触带给你什么感受?
霍子祥:随着我学习的深入,我不仅对手语这个语言本身有了比较深的认识,还对聋人群体,甚至是残疾人有了更多了解。
越与他们接触,我就越知道怎么去平等地跟他们相处。我觉得当下,大众对于残疾人的忽视和误解还是存在的。
比如说,很多人有“十聋九哑”的刻板印象,实际与他们接触后就会了解,当下我们的医疗辅助、教育方法、训练方法相较以前有很大的发展,许多聋人只在听力上有障碍,发音器官没有问题。他们在经过训练之后,是可以开口说话的,因此我们一般认为要避免“聋哑人”这个说法,用“聋人”或“听障人士”来指代他们。
再比如,我听到过有针对手语的质疑声,比如“现在的语音转文字这么发达,手语翻译还有存在的必要性吗”,当然是有必要的,聋人大多出自聋人家庭,从小在手语的环境里熏陶。上学之后,才学习发音和汉字.对他们来说,手语更像“母语”,如果他们只能选择看文字,不能看手语的话,就丧失了一些本该拥有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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